兩道目光幾乎同時落在桌上。
“公子是不是忘記什麼事了?”甘藍仰著頭望著華以沫,笑得舒朗,同時食指點了點桌上被放下的半杯殘酒。
一旁的蘇塵兒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望著桌上疊在一處的兩隻手,垂下的眸光又沉了些許。
華以沫一怔後反應過來,從甘藍手心下抽出手,口中低低笑道:“多謝甘藍姑娘提醒。”
說著,緩緩伸手,再次端起了之前放下的酒杯。
半杯殘酒微紅。花香依舊。杯壁還留著一抹獨特香氣。
甘藍右手撐著頭,唇角噙笑地注視著華以沫。
只見華以沫低下頭去,手裡的酒杯舉到眼前,正要喝下,一隻白皙的手忽然毫無預兆地伸出來,攔下了她的手。
華以沫和甘藍的視線都順著那隻手上移,落在面色平靜的蘇塵兒臉上。
見狀,華以沫挑了挑眉,也不說話,只是望著蘇塵兒,等待著她先開口。
半晌,蘇塵兒方抿了抿唇,眼底神色深邃,一字一句道:“喝酒誤事。”
話一出,便有悅耳輕笑響起。
“柳公子,不過半杯酒而已,誤不了事。”依舊坐著的甘藍出聲調侃道。
華以沫聞言,勾了勾唇角,意味深長地望了蘇塵兒一眼。
蘇塵兒低頭望向甘藍,淡淡道:“這酒後勁頗大,如何不誤?”
“柳公子多慮了。”甘藍目光裡的笑意有些奇特,“華公子酒量極好,自是無礙。”
“酒量再好,也要有個寸。”蘇塵兒不動神色地睨了華以沫一眼,又道,“姑娘想來是紅魅館之人,也該明白喝酒這事,可勸不可逼的道理。”
聽到蘇塵兒的話,甘藍臉上笑意微微一僵,隨即不以為意道:“柳公子言重了,甘藍如何敢逼酒。不過與華公子談得興起罷了。”甘藍邊說手邊捋過自己的裙襬,隨即從凳子上施施然站了起來,重新揚了笑,“不過既然柳公子執意不允,甘藍自不會強客人所難。至於這酒……”說著,甘藍伸手輕輕拈住了華以沫手裡的酒杯,然後取了回來,“還是由甘藍自己喝下罷。”
話音一落,殘酒入喉,杯底盡。
蘇塵兒眼底神色又是一晃,沉默著沒有說話。
“柳公子可滿意?”甘藍目光坦然地望向蘇塵兒輕聲道,同時將手中空杯晃了晃。話語一頓後,轉而望向一旁若有所思的華以沫,輕笑道,“與公子一敘雖短,卻讓甘藍很是歡喜。可莫要忘了小女子才是。”
華以沫含笑應了:“那也要能忘才是。甘藍姑娘謙虛了。”
甘藍莞爾:“謝公子美言。想來柳公子已有些著急,甘藍便不留人了。兩位公子慢走。”
直到目送著華以沫與蘇塵兒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不見,甘藍才轉回了身。臉上笑意愈發大了些。
真是有趣的兩個人呢。
兩人踏出紅魅館時,外頭夜色已深。街上的人也少了許多。
走出一段路後,華以沫方出聲打破了顯而易見的沉默。話語裡依舊殘留著笑意。
“塵兒怎的不說話?”
蘇塵兒靜靜瞥了華以沫一眼,頓了頓,才忽道:“你看起來心情倒是不錯。”
“自然。”華以沫說著揚了揚唇角。
蘇塵兒收回了視線,垂下眸去,淡淡道:“她是誰?”
“塵兒可是指甘藍?”華以沫明知故問道。
蘇塵兒何嘗不知華以沫的心思,卻只是波瀾不驚地應道:“你怎麼與她在一處?”
“塵兒這般出色,既被選為了花魁的入幕之賓,我也只能尋些其他樂趣打發這等待的時間。”
聽到華以沫的話,蘇塵兒忽然腳步一頓,偏頭望向對方,眉頭輕蹙起來。這般望了些時候,蘇塵兒才重新邁開了步子,語氣不明道:“那半杯酒,方才你可真當算喝下?”
“有何不可?”華以沫似乎不以為意,目光悄無聲息地打量過蘇塵兒,“不過塵兒會來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說著,提了提語氣,出口揶揄道,“塵兒介意?”
夜色裡,蘇塵兒的唇線愈發緊抿了些。片刻後,就在華以沫以為蘇塵兒不會回答的時候,才有輕聲的話語散落在空氣裡,觸得她心尖一動。
“不要有下次了。”
就在華以沫微怔的當頭,蘇塵兒已換了話題,正了色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客棧,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說。”
華以沫聞言,知曉蘇塵兒許是要與自己解釋方才與那紅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