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你肯定猜不到,我現在是噬血樓的少樓主。”
如阿奴所料,華以沫臉上笑意一頓,有顯而易見的驚訝在眼底閃過。這令阿奴稍稍鎮定下來,有了些底氣,繼續言道:“此事說來著實奇特。當初阿奴同那白淵一道過來打算救你。不曾想白淵方去探查,我便被洛秋髮現了行跡。”頓了頓,阿奴補充道,“洛秋就是方才出去的那個女子。後來糾纏間,阿奴被她扯了衣領,然後她就看到了這個。”
話說著,阿奴便將自己的左邊衣領微微扯了下去,露出那個血色火焰印記來。
華以沫的神色有些凝重,望著阿奴肩窩處沉默下來。她自然記得這個獨特印記,當初離開臨石城時,幾人曾在一個噬血樓樓眾肩上看到一模一樣的印記,唯一的區別只是那人是黑色的,而阿奴身上這個則是如血般鮮紅。
“洛秋說這血火焰是噬血樓靈氏一族才有的印記,便把我帶回了白虎堂。再之後,靈嵐就來找我了。那時我才知道,原來靈嵐就是噬血樓樓主。她將這個印記的來歷同我說了,還說我其實是她姐姐的女兒,名喚靈諾。幾年前,因被正道所擒,引了她姐姐上了龍崖。在混亂之中,正道之人以靈諾……也就是我做要挾,將她姐姐與我一道逼得掉下了龍崖。”阿奴邊說邊將衣衫重新拉了好,一臉“是不是很曲折離奇”的模樣望著華以沫。
阿奴本等待著華以沫說些什麼,對方卻只是安靜地注視著自己。那目光有些複雜,帶著難言的深邃,卻讓自己的心在沉默的時間裡一點點平靜下來。
與此同時,胸口有什麼酸澀的東西開始膨脹。
房間裡,一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主人……”阿奴有些弱弱地喚了一聲。話音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有些滯澀。
“嗯。”華以沫應了一聲,又沉默下來。
阿奴被華以沫的目光望著,覺得心底有一根弦開始斷裂。酸澀感很快地充溢眼角,漲漲地疼。她上揚的唇角耷拉下來。
忽然,阿奴彎□去,將頭埋入了放在桌上的臂彎之中。
哽咽來得突兀。在房間響起時,像是一陣破碎的風。
這場哭泣,已遲到太久。
壓抑在身體裡的悲傷,快要忘記如何發洩。
那樣的故事,不像是自己的故事。
在靈嵐口中吐露的真相,殘忍到可怕。為了自己躍下懸崖的孃親,是她已經完全不記得的人。那樣的愛,對她而言卻只是一片空白。以致聽到這一切的時候,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反應。在靈嵐口裡鮮活的女子,是最愛她的孃親。靈嵐說,她姐姐待人向來威嚴,對女兒要求也十分嚴格,平日寡言,從不曾訴說那些溫情話語,但是沒有人比她更愛靈諾。那樣的愛,安靜卻深沉,是一個母親能擁有的最濃烈情感。
只是,這些對阿奴來說,統統都失去了意義。
她本以為沒有什麼。畢竟她都不記得了,不是麼?
可是,還是會忍不住難過。與生俱來的血脈相連,只是聽聞,也無法自抑地感覺到痛意。
一切就像慢了一拍的節奏,在過去後許久,阿奴才在此刻,在華以沫平靜的目光裡,清晰地看到自己避無可避的悲傷。
華以沫望著肩膀微微顫動的阿奴,唇邊溢位一聲喟嘆。
她知道,阿奴需要的並不是安慰。她需要的,只是發洩。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阿奴。那樣的傷悲,自己在龍崖下發現阿奴時,便深切地體會過。獨自躲入夜裡的破碎嗚咽,早已成為對方無法抹去的習慣。
那是不願讓任何人看到的淚水。
華以沫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靜靜地站起身來,最後望了阿奴一眼,然後緩步走出了門。
門外悽清。將那些低聲的嗚咽儘自關入房中,隔離成另一個世界。
夜半時分,外面突然下起雨來。
明亮的月色被籠罩。窗外黑得像被潑了墨,烏漆漆得沒有光亮。
秋雨生寒。風聲悽悽。
“這天氣可真糟糕,還越來越冷了。”一個聲音抱怨道。手裡的燈籠將他身上暗黃色的衣袍微微照了亮。
“今年冷得早,怕是要提早入冬。”另一個人接話道。
“嗯。”先前的人應了聲,往手心裡哈了一口氣,嘀咕道,“也不知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說著,似是沉吟了一陣,又朝身旁的人道,“阿林,等這趟巡邏完了,我們去廚房瞧瞧,看有沒有熱些的吃食罷。”
並無應答。只有雨聲在耳邊響徹。
“阿林?”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