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卻似沒有看到一般,兀自牽了蘇塵兒的手,緩步朝裡行去。
裡面依舊明亮。
那些鮮血,卻在這樣的明亮裡,刺目得可怖。
兩旁是一座座石臺,淺灰色的地面早已被各種暗褐、鮮紅所覆蓋到看不出一絲原來顏色。每個石臺上,都躺著一個人。
一個雙手雙腳皆被鐵索鎖著的人。
那些石臺下的地面,依舊鋪著潔白如雪的虎皮。與那骯髒血腥的石臺形成明顯對比。
華以沫拉著蘇塵兒的手指,緩步路過那些石臺。
“他們……”蘇塵兒開口的時候,聲音有些乾澀。
華以沫並未回頭,道:“噢。不過是被犧牲的人罷了。”
“犧牲?”
蘇塵兒的視線掃過那一個個面色苦痛不堪的人,忍不住皺了皺眉。
華以沫並未回答,不一會便在一個石臺前停了下來。
那石臺上壁上,大大地刻了一個叄字。
而臺上的是個年輕女子,正雙目圓瞪,微張著嘴,黑色的汙血在唇角留下一條已經乾涸的痕跡。
一瞬間,彷彿有怨氣撲面而來。
身後的阿奴安靜地遞上一塊白色的錦帕。
只有在這時,阿奴才是安靜的。因為她知,這個時候的主人,是不能打擾的。
因此當看到蘇塵兒似乎想開口時,阿奴驚得連忙伸手扯了扯蘇塵兒的衣袖,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華以沫接過那錦帕,將之裹在自己手上,這才落手分別在死去女子的幾個穴位上按了按。又鎮定自若地察看了番。
臉上神色,格外專注起來。
而那雙眼睛,彷彿因為認真,也帶了一絲人氣。
“沒想到還是熬不下去了麼。”華以沫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收回了手。
錦帕被隨意丟棄在屍體身上。
“主人,接下來怎麼辦?”阿奴皺了皺眉,問道,“上次僅剩的三個也自盡而亡,沒有人了。”
華以沫聞言轉過身來,視線落在阿奴身上。聲音似笑非笑。
“怎會沒有人呢?”
阿奴似乎明白過來,臉色微微變了變:“主人,可是……”
“嗯?有什麼問題麼?”華以沫輕輕偏了偏頭,神色好奇。
阿奴的喉嚨卻彷彿哽住了什麼,一句話被硬生生截了斷,沒有聲音。
華以沫的視線微微移了移。然後,望向眼神深邃的蘇塵兒。
伸手,將蘇塵兒鬢邊一縷散落的髮絲輕輕掖到耳後。動作溫柔。言語溫柔。
“塵兒。你來幫我,可好?”
薄薄的寒氣,從那雙眼睛裡透出來。如同耳邊一掠而過的冷意。
蘇塵兒的心,瞬間,沉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大家對阿鯉新文的支援,實在是很歡喜。動力十足。寫文這種寂寞的事,果然是需要大家才樂趣無窮。^。^
☆、風起雲湧(二)
是夜。秋風起。
蘇塵兒微闔的眼睛忽然睜了開來。
萬籟俱寂之中,不聞一絲嘈雜。沉淵附近向來無甚人煙,幾乎寸草不生,一入夜便只能聽到風入洞的嗚嗚之聲。只是這聲音經過幾道彎,也弱得微不可聞。
蘇塵兒緩緩起了身,望了眼正兀自熟睡的阿奴,然後輕手輕腳地下了榻。
鬼醫窟裡並沒有多餘的地方睡覺,阿奴見主人也沒特別的吩咐,只好自作主張地將蘇塵兒安排在自己房間裡。所幸自己的石榻雖無主人的寬大,倒也足夠容納兩個人。對方又不鬧騰,並不影響自己入睡。
蘇塵兒赤腳踏上柔軟的地面。由於鋪了虎皮,行走之間,更是靜默無聲,倒也方便了蘇塵兒。
夜明珠的光芒柔柔地撒下來,照在地面,愈發如同雲朵一般似夢似幻。觸手之間,皆是柔軟舒適。
不一會,蘇塵兒便到了先前所到的石室。她在此之前便暗暗記下了鬼醫窟佈局,因此很快尋到了進來時的通道。那些機關,也被她記得熟了,眨眼之間,她便觸發了石門的開關。
悶悶的轟隆聲在石室內響起,輕輕迴盪開來。
華以沫睡眠極淺,耳邊一動,已聽到了微響。
心神一動。華以沫撩開薄簾,站了起來。
月白色的絲狀褻衣在柔軟的光芒裡泛出入水般的光澤,襯得一張粉雕玉琢般的臉愈發輕柔。
那眼底光芒,卻深沉如黑夜。
華以沫抬腳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