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維琳再勸。
老祖宗看了一眼西洋鍾,曉得楚維琳說得有理,便沒有在堅持,要丫鬟們伺候著去內室裡歇了。
楚維琳垂下肩來,長長嘆了一口氣。
中午時,廚房裡送了飯菜來,她昨夜裡睡得早,今天又勞神,沒多少胃口,只隨意吃了幾口菜,叫流玉勸著又用了碗湯。
西梢間裡備了休息的軟榻,楚維琳躺下歇著,腦海裡翻來覆去的,全是莞馨說過的話。
若今天沒有翻查大趙氏的住處,沒有翻查暗閣,那接下去……
這劇本,楚維琳都會寫。
大獄裡,趙家人挨不住,承認了與永王餘孽相交,而且供出了常府也是同謀。
聖上震驚大怒,雖不信常府會與永王勾結,但總要搜查一番,常府為了自證清白,也不會阻攔官兵。
家廟裡搜出了瓷瓶,裡頭的藥米分被證實是出自曾經的永王府,不僅僅如此,恐怕在他們還沒有留意到的角落了,還存著讓常府解釋不清的證據。
證據確鑿,常府不能全身而退,饒是老祖宗再不甘心,也是前世一樣的結局。
那個瓷瓶,是誰放在了家廟裡?
是那收夜香的人靠不住,還是另有一個人察覺到了大趙氏和莞馨的見不得人的秘密,想趁此機會收拾了常府。
那個一直躲在背後的黑手!
楚維琳一個激靈。
前世時躲在暗處。看著她把常府一步步逼到分家的路上,甚至在暗地裡,在她不知情的時候,還助了她一臂之力。那個最終把血書放在大趙氏房裡,把常家徹底推到了絕路上。
是那個人嗎?
那個比前世的她更加痛恨常家,痛恨大趙氏的人。
在這一個月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把瓷瓶藥米分放到了家廟裡,看來這個人不僅僅是清楚大趙氏的腌臢事情。也知道這藥米分與永王有關,是個知情人。
頭一次,楚維琳覺得,她離那雙黑手這麼近,近到似乎再多轉幾個彎,就能對上那雙手的主人的眼睛。
楚維琳翻了個身,外頭的天更加暗了,烏雲密佈,突然一聲驚雷落地,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初夏午後的雷雨。說來就來,說去就去。
雨停之後,楚維琳站在窗邊,外頭清醒溼潤的空氣讓她舒坦許多,之前一直埋在胸口的悶氣疏散不少。
常鬱昀快步入了松齡院。
楚維琳隔著窗戶見了他,不由就彎了唇角,她忙往外迎。
常鬱昀回來時趕上下雨,衣角都溼了,他沒有來得及回霽錦苑換一身就匆匆來了松齡院。
楚維琳捏著他溼漉漉的衣袖,皺著眉與流玉道:“去取乾淨帕子來。”
流玉取了來。楚維琳仔細替常鬱昀擦拭,嘴上道:“潮氣重,當心受涼。”
常鬱昀低頭看她全神貫注的模樣,心中暖暖。不禁笑著道:“哪裡那般金貴了。”
衣服沾了雨,帕子並不能擦乾淨,這麼做也只是應一時之需,楚維琳手上不停,又吩咐了流玉幾句,讓她回霽錦苑裡去取套衣服來。
老祖宗未起。楚維琳拉了常鬱昀到西梢間裡,把今日大趙氏院子裡的事體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溢哥兒中的毒,當真是永王府裡出來的?”楚維琳問道。
常鬱昀也不瞞她,點頭道:“從前只當溢哥兒是得了風寒才夭折的,後來曉得趙府與永王舊臣牽扯不清,我就有些想法了。今生再遇,那些大夫對溢哥兒的病都束手無策,我想,恐怕就是了,因此金鑾殿上我求御醫,聖上應允之後,我去太醫院裡請了曹大人。整個太醫院,能辨認這些毒藥的人並不多。”
連太醫院裡都看不懂?
楚維琳驚訝,道:“為何?”
“曹大人師承唐大人,唐大人精通岐黃,當年永王自刎之後,聖上在永王府找到了許多瓶瓶罐罐,但找不到藥方,也不知道瓶子裡的都是什麼東西。唐大人以身試藥,一一分辨,以至於失明後病故。曹大人當時陪伴在旁,很多藥方和效果都是他替唐大人記錄下來的,所以他才會知道要怎麼解毒。”常鬱昀解釋道。
楚維琳並不清楚當初永王府裡到底有多少見不得人的毒藥,永王為了從弟弟手中奪回皇位煞費苦心。
若那些藥能最終用到了聖上身上,他說不定能兵不血刃就入主金鑾殿,可惜,棋差一招,在永王動手之前,已經叫聖上發覺,逼得他不得不起兵。
永王兵敗,舊臣四散,有人帶走了一些方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