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寶蓮繃著臉進來。福身請了安,附耳與楚維琳道:“奶奶,三奶奶小產了。”
“什麼!”楚維琳大吃一驚,扭過頭去看著寶蓮,卻牽扯了長髮,痛得她哎呦一聲。
寶槿也唬了一跳,趕忙鬆開了手,輕柔替楚維琳打理。
常鬱昀從淨室裡出來,問道:“出了什麼事?”
楚維琳起身,走過去與常鬱昀道:“昨兒個夜裡,三嫂小產了。”
常鬱昀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
松齡院裡,已經得了訊息,老祖宗陰著臉,掃了一眼來請安的眾人。
大趙氏是半夜裡就知道出事了,她一夜未眠,此刻見老祖宗盯著她,她硬著頭皮,道:“鬱曉媳婦的月份還淺,她葵水沒個規矩,所以底下人也沒察覺。三更時她去瞧聆姐兒,起身時腹痛、出血,她只當是葵水來了,熬了兩刻鐘,疼得受不了了,這才叫了岑娘子過去看。一看就曉得是滑胎了。”
老祖宗胸口發悶,她盼著子孫興旺,見徐氏這幾年都沒動靜,也替她請過幾個大夫,瞭解過徐氏的身體狀況。
徐氏的葵水日子亂七八糟的,還真怪不得底下人不留心。
剛懷上時,本來也就沒什麼感覺,徐氏又是頭一回,不知情也不奇怪。
真要說起來,就是運氣不好,好不容易懷上了,正巧碰上了聆姐兒病著,徐氏日夜辛苦,這才……
“鬱曉媳婦人沒事吧?”楚倫歆問了一句。
“睡過去了。”
楚倫歆小產過,知道小月子坐起來也很辛苦,見老祖宗遺憾不已,便寬解道:“這一回是沒留住,但小月子坐得好,興許能改善她的身子,好好調養一番,往後生養指不定會容易些。”
這幾句話說到了老祖宗的心坎裡,她面上神色漸舒。
關氏和楚維琳商量著要去看望徐氏,廖氏湊過來,也要一道去。
老祖宗心裡煩悶,便叫眾人都散了。
等出了松齡院,大趙氏才攔在了柳氏跟前,似笑非笑道:“六弟妹,張媽媽去哪兒了?”
柳氏一怔,反問道:“哪個張媽媽?”
大趙氏耐著心思解釋了一句。
柳氏會意,道:“昨兒個就打發了,沒有半點兒規矩,我那裡不要用她了。唉!也是我糊塗,早該將她趕出去,要不然,鬱曉媳婦也不用聽她那些胡話,生生氣壞了身子。”
柳氏說得懊惱不已,想起昨日場面,她不禁紅了眼眶:“是我這個做叔母的不好,叫鬱曉媳婦受了大委屈了。不行,我要去尋了張媽媽回來,不教訓她一頓,怎麼對得住鬱曉媳婦。”
柳氏說得激動,大趙氏見她如此,還能再說什麼?只好揮了袖子轉身走人。
楚維琳與關氏、廖氏一塊去看望徐氏。
小院子,隱約還有些血腥味道。
一個紅腫著眼睛的小丫鬟守了門。
關氏問她道:“你們奶奶醒了沒有?”
“奶奶剛剛醒了。”
三人前後入了屋裡,徐氏面色廖白躺在床上,見了她們三人,眼中淚光閃閃:“我這是、這是哪兒做錯了呀……”
聲音慼慼,帶了哭腔,屋裡丫鬟婆子都忍不住背過身去抹淚。
徐氏傷心,平日裡她最不喜歡關氏,可現如今,也顧不上那些了,掩面又哭了起來。
廖氏怕她哭久了傷身,好言勸她,楚維琳止住了廖氏,道:“讓她哭出來也好,總比憋在心裡頭強。”
盧氏在這兒幫忙,關氏問她道:“聆姐兒呢?”
盧氏朝徐氏方向努了努嘴,唏噓道:“她是照顧聆姐兒才沒顧上自個兒身子,我怕她見了聆姐兒傷心,便叫杜媽媽先抱去我那兒,卻是沒想到,三弟妹睜眼就問了聆姐兒,說這兒血氣重,怕聆姐兒衝著了又要吐。我看她這個樣子,心裡也真是不好受。”
“哪個好受了。”關氏嘆息一聲。
廚房裡端了湯藥來,味道大得徐氏一聞就噁心,只好捏著鼻子灌下去。
看望過了,妯娌幾個便要告辭,徐氏出聲留了楚維琳:“五弟妹再陪我說會兒話吧。”
楚維琳應了,在床邊坐下。
徐氏瞪著一雙空洞眼睛,喑啞著道:“我昨日裡還與你說,是我身子不足,一直懷不上,卻不曉得,這孩子就在我肚子裡。半夜裡真是痛死我了,心痛,刀割一樣。那時候我就想,那俞醫婆為什麼是個瞎子,要是她看得見,我面色差,她指不定就瞧不來了,可又一想,也是我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