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報一聲,這般無聲無息沒個動靜,實在不尋常。
“寶槿,去西意院裡問一聲。”
寶槿放下手中繡繃,快步去了。
隔了小半個時辰,寶槿皺著眉進來,寶蓮一見她這面色,不由心裡一驚:“怎麼了?”
寶槿往外頭張望了兩眼,這才壓著聲道:“八姑娘不敢過來了,三太太發了一下午脾氣了。”
何氏發脾氣了?
楚維琳有些詫異。
不管內心裡存了怎樣的心思,表面上何氏是一個合格的世家媳婦。
做事周全,養育孩子,孝順婆母,對家中其他晚輩也格外照顧,與李氏雖有拌嘴但也是不傷大雅的,便是章老太太這般挑剔的人,也只能挑剔何氏生不出兒子這一樁罪過來。
何氏平素休養極好,便是在西意院裡也是收斂著性子的,怎麼今日會如此反常?
寶蓮也瞧出楚維琳的驚訝,便問了寶槿:“可知道緣由?”
“奴婢也是猜的,”寶槿說起這些越發謹慎了,“上午從祠堂回來之後,三老爺又出府去了。”
“不是常有的事情嗎?”寶蓮不以為意。
三房這兩位當著差的老爺往常行事就不一樣。
楚倫煜雖然也和同僚應酬,但次數不算多,散值之後一般都是直接回府去頤順堂裡請安的;楚倫灃卻是經常與同僚一道喝酒,回府裡用晚飯的日子反倒是少的。
楚維琳記得有一日何氏與章老太太說過這事,當差不易,京城裡想要官升一級也困難,應酬多些也是正常的,章老太太聽了很滿意何氏的通透知事。
何氏那麼想得“明白”的人,怎麼會因為楚倫灃不在府裡就發脾氣了呢?
況且今日是重陽,世人皆愛登高,楚倫灃出去了也不奇怪。
翌日頤順堂裡,楚維琳見到何氏的時候,她一切如常。
何氏坐在羅漢床下首的八仙椅上,笑著和章老太太說話:“九月十九是觀音大師出家日,媳婦想去法雨寺裡添些香火。前一回安排得晚了,維琳他們上山才沒有廂房住,這一回還是早些定下來。”
信佛之人對這些日子都是看重的,章老太太聽了沒有反對,叫何氏自己掌握好。
何氏得了首肯,就把這事按下,又起了另一個話頭:“媳婦昨兒在院子裡見到喬楚了,瞧著是清瘦了些,她說維瑞年紀小,夜裡哭鬧起來不好帶,媳婦想想也是,好端端的身邊人都換了,又不見了爹孃,怎麼會不鬧呢。”
楚維琳聽何氏提起楚維瑞來,不由抬頭望著她。
何氏恍然未覺,只看著章老太太。
章老太太半眯著眼,根本不接這個話茬,反倒是又問了去法雨寺的事情,何氏面上快速閃過一絲失望,答著章老太太的問題。
楚維琳從屋裡退出來,站在廊下望著院子裡高大的樟樹,面無表情。
何氏生了楚維璦之後,肚子就再也沒了動靜,她去拜觀音自然是為了求子,但又怕生不出來,便把心思打到了過繼上頭。
這一世,楚維琮這兒何氏是撈不著了,便想動一動楚維瑞,只是她這個一廂情願,章老太太是不會答應的。(未完待續)
第一百零九章 香火(二)
要楚維琳來說,何氏自個兒生不出,還有養庶子一條路,過繼和抱養庶子都是別人的兒子,何氏又不是容不下妾的人,為何一直心心念念要過繼別人呢?
話又說回來,楚維璦都十三歲了,這十多年裡章老太太也沒因為無子尋過何氏麻煩,怎麼突然間何氏自己就著急起來了?
反常即為妖,可偏偏這妖在何處,別說是楚維琳,章老太太也一樣弄不明白。
九月中旬的天氣晴一陣、雨一陣。
流玉依著楚維琳的意思,多少留意些西意院裡的氣氛。
何氏的心情的確不好,連帶著楚維璦行事都越發束手束腳了。
楚維琳悄悄問過楚維璦,楚維璦也只是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無事的,起碼對著父親的時候,母親也算愉快。”
這個答案讓楚維琳哭笑不得。
何氏一心要兒子,哪裡會給楚倫灃臭臉看,也不知道楚維璦到底懂沒懂她的母親在煩惱些什麼。
十七這一日,何氏已經準備妥當了去法雨寺的事情,細細和章老太太交代著。
為了十九能大清早上香,十八上午就要出發,這次不僅僅是何氏帶了楚維璦去,長房那裡,黃氏也要帶著楚維瑢去,大約就是為了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