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謙的樂觀不似裝出來的,這讓楚維琳鬆了一口氣,不由也就笑了:“大舅說得是。”
常鬱昀陪著江謙飲了幾杯,外頭打了更鼓,他斟酌了一番,道:“大舅、琳琳,案子一日不結,大舅就一日揹著人命官司,我會盡力辦案,但畢竟律法規矩在那裡,大舅還是要去牢中。不過,我會和獄卒關照好,不會讓大舅受罪,每日吃食上也絕不會怠慢。”
楚維琳深深看了常鬱昀一眼,沒有說話。
江謙緩緩點頭,這一頓晚飯的時間裡,他對常鬱昀添了不少好感。
畢竟是外甥女婿,江謙不希望讓楚維琳吃虧,粗粗看常鬱昀的面相,只覺得太過俊秀,又生得一雙桃花眼,怕是頗受女人喜歡,到頭來會委屈了楚維琳。
可剛剛那些時間,他親眼瞧著,常鬱昀看向楚維琳時的眼神,一點一滴的小動作,都透露出他對妻子的疼愛與喜歡。這讓江謙放心不少。
常鬱昀說的話在理,不管是誰,即便是常鬱昀的親爹,若是涉了案,一樣要去大牢裡待著。
江謙不會為了這等事情讓常鬱昀為難,便道:“應當的,不要太過關照。免得叫人說些閒話。”
常鬱昀含笑應了。讓仇師爺送江謙回大牢之中,又讓人準備了藥酒,讓江謙處理身上的瘀傷。
楚維琳送了幾步。看著那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身影,心裡感慨萬千。
她想起了江氏,這便是親兄妹吧,她在江謙身上看到了許多江氏曾經的影子。堅韌,懂得人情世故。寧可自己受些罪,也不願讓別人為難。
她有一位那麼好的母親,如今能遇見這樣的大舅,也是一樁幸事。
楚維琳猶自想著。直到常鬱昀攬了她的腰,她才回過神來。
常鬱昀低聲解釋道:“琳琳,大舅的事情。請你體諒。”
楚維琳偏過頭,見常鬱昀神色認真。她抬手點了他的眉心,道:“我知道的,國有國法,不管大舅有沒有傷人,一旦背了人命案子,是一定要在牢裡的。我們來這兒才幾個月,金州這裡,不見得人人齊心,也肯定會有人等著抓你的錯處。這些道理我都懂,不會無理取鬧。不過,你要應我,早些查明瞭真相,大舅年紀也不輕了,大牢那種地方,損身子骨的。”
常鬱昀的眉心一點點鬆開,唇角上揚,笑了。
是他太過謹慎了,楚維琳從來都是懂事的,她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為難他。
娶妻娶賢,有賢妻如此,是他的幸事。
常鬱昀笑意深深,點頭應下:“你放心吧,我會盡快查明案子的。你先回去歇息,我和兩位師爺再商量商量。”
楚維琳頷首,道:“我讓人留著門,你也莫要太晚了。”
常鬱昀目送楚維琳回了後院,自個兒才入了書房,等仇師爺從大牢裡回來,便又商量起了這案子。
仇師爺這一趟來回,與江謙說了不少話,他看得出來,江謙不是那等和官老爺拉上了關係就飄飄然的性格,這叫仇師爺微微安心了些,但他更在意楚維琳的態度。
要知道,枕邊風是最最厲害的,古往今來,有多少英雄都是折在了美人關上,而常鬱昀又是極寵妻子的男人,最易叫枕邊風吹歪了。
仇師爺試探著問了一句:“大人,夫人很擔心舅老爺吧?”
常鬱昀也是通透,見仇師爺小心翼翼模樣,便明白過來,替楚維琳解釋道:“先生只管放心,琳琳不是那等不懂事的人,不會在公事上胡攪蠻纏的。”
仇師爺面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常鬱昀既然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再追著說什麼,只能硬著頭皮笑了:“夫人深明大義,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仔細說了一番這個案子的事體,也就散了。
常鬱昀回到後院時,楚維琳正準備休息。
吹燈落帳,楚維琳又問了幾句,睏意襲來,也就沉沉睡了。
翌日一早,常鬱昀便為了這案子忙碌起來。
公事上,楚維琳幫不上什麼忙,也不會妄圖去瞎參合,只在後院裡做自己的事情。
夜裡常鬱昀回來,與楚維琳說了這一日的情況。
永記鋪子那裡,自然是把過錯都推到了江謙身上的,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至於江謙說的出了問題的那一批藥材,永記也不會承認。
也有人手在向昨日經過永記鋪子的人打聽事情經過,只是永記是本地的鋪子,江謙是外鄉人,為了不惹麻煩,也有不少人不肯說句公道話,一概含糊說場面太亂,沒有瞧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