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禮明遲早要完蛋,梁師爺很清楚這一點,要不然,他早就徹底投靠了烏禮明,哪裡要離鄉背井?所以一聽常鬱昀提起,他心裡就信了七八分,又想透了是因著連年戰事國庫虧空,他更是深以為然,如此一來,把烏禮明賣了也是情理之中的。
可似乎,他賣得太快,沒法讓常鬱昀對他放心。
梁師爺苦著臉又來回走了幾圈,乾脆一跺腳,再來了個猛料。
“烏禮明張嘴兇著呢,水四兒這些年沒跟他翻臉,一來是不想絕了生意路子,畢竟要靠烏禮明撫照。二來,嘿嘿,水四兒自個兒其貌不揚,有個妹子卻是花容月貌的。他們老子娘不識字,不會取名,從上到下就是水一兒、二兒、三兒的,那個妹子行五。從前叫水五兒。跟了烏禮明之後由他改成了水舞。烏禮明家的母老虎是個厲害的,烏禮明捨不得水舞吃虧,沒抬進家門。就在城裡置了個宅子養著。
別小看了那宅子,最初是前朝的富商萬單的宅子,地底下好幾個窖子,全可以用來擺銀子。水舞替烏禮明看著宅子。平日裡也挪一些給水四兒,烏禮明知道。但叫水舞哄得高興了,也就隨她去了。水四兒因此才和烏禮明合作愉快的。
再說烏禮明家的母老虎,哼哼,要不是水四兒能帶來這麼多銀子。她可容不下水舞,早就打上門去了。”
常鬱昀聞言,睨了梁師爺一眼。道:“師爺可真是清楚。”
梁師爺尷尬地笑了笑:“這事兒是中秋回明州去看爹孃時,才稍稍聽來的一些。在下老家的宅子與烏禮明養水舞的宅子不遠。不瞞五爺說。最初時在下是想走烏禮明的路子,但看他那些事兒,在下膽子小,摻合不起,就躲了。”
常鬱昀點頭,緩緩道:“是要躲開,都是掉腦袋的事情,不躲著些,那是嫌命長。”
“是啊是啊!”梁師爺連連應聲,“在下可不是老壽星上吊,還是踏實些的好。”
送走了梁師爺,常鬱昀站在桌邊,背手沉吟。
梁師爺那是越說越錯的,水四兒的事情,還能以曾經想走烏禮明的路子來忽悠,但水舞的事情就不一樣了。
這個女人就養在明州城裡,若烏禮明經常過去,李慕渝那裡一定有線索,只要查請了水舞的身份,水四兒這個人也就浮上水面了,那麼,私貨生意又怎麼瞞得住?
李慕渝根本不知道水舞,顯然烏禮明極其小心,那麼又怎麼會讓梁師爺聽到些風聲呢?
梁師爺和烏禮明分明還是有來往,只是這深度,常鬱昀不好評估,興許就和梁師爺說的一樣,掉腦袋的時候他躲開了。
夜幕降臨,常鬱昀回了後院。
楚維琳見他回來,便讓水茯擺了桌。
在吃飯上頭,霖哥兒從不叫人操心,雖然也有些注意力分散的毛病,但只要是喂到嘴邊的東西,除非是格外不喜歡吃的,別的都是一張嘴就吃進去了。
方媽媽輕鬆,楚維琳也省心,撤了桌後,和常鬱昀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
梁師爺的事情,不適合此刻提及,等到歇息時吹了燈,常鬱昀才一一與楚維琳道了。
楚維琳亦是詫異不已,低聲與常鬱昀道:“這事兒了了之後,梁師爺這個人也不好留在身邊了。”
常鬱昀也是這麼想的:“不是我們不留,而是不一定保得住。烏禮明貪墨的案子一旦查起來,牽連不會小,梁師爺到底幫他做過什麼,現在我們都說不準,到時候一查,指不定他就搭進去了。即便沒有,也夠他倒黴一陣的了。他沾了這樣的事情,即便辭了,父親那裡也不會質疑,反而會贊同。”
楚維琳聽著有理。
他們夫妻遲遲沒有辭了梁師爺,是因為他是常恆淼的幕僚,梁師爺企圖矇騙娉依,這在楚維琳和常鬱昀眼裡是不可原諒的,可擺到常恆淼跟前,就算不上什麼大事了,常恆淼不發話,常鬱昀不能直截了當趕人,但若是牽連到了烏禮明的案子裡,常恆淼就不會姑息了。
翌日,楚維琳又使人去請了憶夙。
憶夙來時格外詫異,本以為再過個三五日,楚維琳這裡能給些訊息就已經不錯,沒想到這麼快。
“小侯爺還未離開金州吧?”楚維琳笑著與憶夙道,“也免得你再趕往明州,一來一去的,路上反倒是耽擱了。”
憶夙因著李慕渝的吩咐,待楚維琳比最初時客氣了些,認真聽著楚維琳說話。
待楚維琳說了水四兒、水舞和藏在宅子裡的銀子,尤其是那宅子的地址清清楚楚之後,憶夙的神色複雜,看向楚維琳的眼睛裡也帶了些不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