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萬一夫人惱了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
杜楊氏心裡急,不住給李周氏打眼色,李周氏也清楚,可她不是局內人。又不似範大太太那般愛動嘴皮子,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如何去插嘴。
陶老太太看在眼裡,斟酌了一番,道:“好了,賀家小五啊,胸懷也抒過了,就下去和姐妹們一道玩吧,給她們指點指點刻花瓜。知州夫人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你那些話,大夥兒聽過也就算了。”
陶老太太自覺這已經是給足了臺階了。高老太太作為主人家,出了這等差池不好一味和稀泥,而她陶老太太則是做客來的,不用太過講究。又有輩分在這兒,乾脆做個和事老。
小姑娘好面子,抬一把也就是一句話的事體,至於楚維琳,陶老太太眯了眯眼,她看得出來。知州夫人不是一個會和賀五娘這種小丫頭去計較的人。
陶老太太是一片好心,偏偏就是有人不領情。
賀五娘站直了身子,一遍遍告訴自己千萬不能退縮了,腦海之中,全是那日偶遇常鬱昀時的場景。
那日她與賀二太太、賀三娘去金石鋪子看頭面,想要在花瓜宴時戴些新東西,鋪子臨街,二樓窗戶啟著,正好能看到底下。
外頭忽然之間熱鬧起來,她好奇不已,往外頭張望,見身著官服的一群人策馬經過,許是為了不衝撞路人,馬行得並不快,因而她能更清楚地看到那領頭之人的模樣,當真是面如冠玉,俊秀出眾。
她記得當時的心跳聲,忽如其然,一下子劇烈得仿若要跳出了嗓子眼,她聽見身邊的賀三孃的聲音,她說:“那一位就算新任的知州大人嗎?”賀三孃的語氣裡分明也是與她一樣的心情。
回府之後,她纏著父兄問常大人的事情,知道他來自京城,出身高貴,文采出眾,一點一點的小訊息拼出了常鬱昀的模樣,她雀躍著驚喜著,那些心情瞞不過母親,她也不想瞞。
一個都不想瞞呢,到了知州夫人面前,也要說出來,她要陪在常大人身邊,才不管知州夫人怎麼想呢。
那些情緒充斥著賀五孃的身子,倒是把恐懼慢慢壓了回去,她倔強地抬頭看著楚維琳,道:“五娘聽說夫人有身孕了?夫人安胎要緊,此刻更該有人陪伴常大人左右,替他分憂。五娘……”
“住口!”寶槿瞪大了眼睛。
這兒不是在自個兒府裡,又有幾位老太太、夫人在場,主子們講話,底下人是不能插嘴的,寶槿幾個即便一開始就厭惡賀五娘這個人,也沒有出聲說話,可聽到了這兒,當真是聽不下去了,怕賀五娘再無言亂語下去,自家主子真的氣著了,可就遭了。
李德安家的拍了拍寶槿的肩,示意她先退開,有些話,寶槿是個丫鬟不好開口,她一個婆子可不會講究。
李德安家的冷笑一聲,道:“一個姑娘家,開口閉口就是這些東西,當真是好教養。我們奶奶要安胎,就能輪到你盯著我們爺不放了?還陪伴左右,這種話都說得出口的,倒是真叫人大開眼界。
替爺們分憂,那是做妻子的事情和本分,什麼時候輪到旁人身上了?且不說你入不了常家大門,即便是京城常府裡的姨娘們,也不敢說出這等話來。姨娘們是伺候主母的,是替主母分憂,什麼時候能到爺們左右去當什麼解語花了?姑娘平日裡往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吶,竟讓姑娘覺得能給有婦之夫分憂了?貽笑大方!”
“你!”賀五娘指著李德安家的,胸口重重起伏,她何時受過這種氣,而且還是一個下人對著她指手畫腳,“你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奴才也敢插嘴?”
“老姐姐,這等沒眼識的,你還給她留口德?”鄧平家的搖了搖頭,總歸面前這幾個厚顏無恥,說得輕了,人家還聽不懂哩,“直接告訴她們,當不了妻子,還想著給男人分憂的,那是勾欄院裡的姐兒!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
陶老太太暗暗嘆了口氣,這賀家人是給臉不要臉的,底下的丫鬟婆子若不是知道自家主子惱了,又怎麼會開口說這等話?這也不怪楚維琳什麼,實在是賀五娘太不知所謂。
底下傳來急急的腳步聲,高**奶從樓梯口上來,一見上頭情況,心裡便道不好。
高老太太不滿地掃了高**奶一眼,從賀五娘胡言亂語開始,她一個老太婆不方便開口,就使人去尋了高**奶,怎知到了此刻才來。
高**奶也是一肚子無奈,今日客多,她忙得團團轉,已經是匆忙趕來了,誰知還是鬧得這般過了,思及此處,越發不滿意賀五娘了,暗暗想著往後再不敢請賀家人赴宴,他們自個兒作死,也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