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公公聞色退了一步,招端著盡具的太監上去,對陳阿嬌說:“陳氏,你胡言亂語侮辱皇上和皇后,死有餘辜!趁雜家還沒打算把你這些話說給皇上聽,快快自行了斷,也是便宜了你!”
陳阿嬌冷笑一聲,突然上來扔開那幾樣東西,嘶喊道:“那我說,本宮、不死呢!”
陳阿嬌抓住兩個太監。幾根長長的指甲斷在他們的手臂上,太監尖叫起來,掙扎著跑開。楊公公慌張地向外面的侍衛喊:“快來人,給雜家抓住她!”
五六個侍衛立馬上前,陳阿嬌發瘋似得揮舞大袖,一邊嘶叫一邊流淚。侍衛從後突擊,將她反手拿下。這時,門外又想起一陣騷動,有宮人跪在說話,好像是在參見誰。但裡面的動靜太響,楊公公完全沒有聽到。
“放肆!”門外一聲尖怒,館陶公主跨進門來。看見陳阿嬌被幾個侍衛反手擒著,暴怒鋒利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後定在楊公公身上,“前皇后雖然被廢,但還是本宮的女兒!楊公公如此不客氣。莫非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裡?!”
楊公公頓時柔下臉色語氣:“竇太主哪裡話,奴才……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
館陶公主推開抓著陳阿嬌的幾個侍衛。陳阿嬌見到館陶,頓時安靜下來,無力地跪倒在她腿邊,抱著她的大腿發呆。館陶公主心疼摸摸她的頭髮,轉而厲言問楊公公:“奉命行事?奉誰的命。”
楊公公答:“當然是皇上了。”
館陶公主冷笑一聲。伸出手:“聖旨呢?拿來!”
楊公公意識到館陶公主有意抓住這點,更可能因為這點對他先斬後奏,不由有些慌張:“只……只有口諭。”
館陶公主挑挑眉。果然道:“口諭?楊公公,你假傳聖旨企圖謀害前皇后,罪名可不小呢!”
楊公公苦著臉,左右看看跟隨的那些太監侍衛,沒有一個出來為他說話。“這的確是皇上的口諭。奴才不敢做欺瞞皇上、欺瞞竇太主的事啊!”
館陶公主拉起地上的陳阿嬌,護在懷裡:“是嗎?要讓本宮信。只好麻煩楊公公帶本宮和前皇后去向皇上問個清楚了。”
楊公公沒想到館陶公主原來是要見劉徹,心裡不禁沒了底:“這……這……”
館陶公主厲眼呵:“還不快走!”
楊公公只好低低頭:“喏!”帶上所有的太監和侍衛退出長門宮,一同前往宣室殿。
館陶公主帶著陳阿嬌來到宣室殿。陳阿嬌看見“宣室殿”三個字,頓時又大喊大叫,可是誰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有人隱隱意識到什麼,面面相覷。館陶公主慌了神,緊緊抱住陳阿嬌,鼻子越發發酸。
劉徹聞聲出來,看見抱在一起的館陶公主和陳阿嬌,還有一臉怯色的楊公公,立即明白過來。他定眼看了看館陶公主懷裡的陳阿嬌,陳阿嬌面有惶恐,嘴唇也咬破了,神態不似從前。劉徹立馬喚人去找了御醫前來。
陳阿嬌本是要死之人,如今卻又找了御醫,旁人想到提醒,但看見館陶公主和神色異樣的陳阿嬌,揣著心裡的猜測閉口先觀。
劉徹示意讓三人都進來,陳阿嬌似乎很忌憚這宣室殿,進到裡面後一直拉著館陶公主不放。殿中安靜之極,在場人都不說話,靜靜打量陳阿嬌的臉色。等陸御醫來,陳阿嬌被勸進裡殿檢查,這一次時間比往常長上一倍,陸御醫總算把完脈,回到大殿小心翼翼抬起眉,告訴說:“前皇后……是得了失心瘋!”
聞言,在場的人都靜吸了一口氣,氣氛越加凝重起來。劉徹望向裡面的發呆喃喃自語的人,靜靜垂下眼。
館陶公主最是痛徹,先前帶陳阿嬌來宣室殿的途中她已經察覺,以為是陳阿嬌怕死嚇的,沒想到竟是瘋了!館陶捂著心口流著淚,使勁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對劉徹說:“皇上,阿嬌已經瘋了。就算你不念和阿嬌的舊情,也請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阿嬌一命!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如果她死了,我也活不成!阿嬌得太皇太后生前疼愛,太皇太后在天之靈,也會責怪你的!”
楊公公在旁出言:“館陶公主不得威脅皇上……”
館陶公主跨前一步,一巴掌清脆狠狠甩在楊公公臉上,含淚的眼睛對他無不利索:“放肆!一介宦官還敢跟本宮叫喧!皇上身邊就是有你這樣的人肆意唆咄,才會害得我阿嬌變成這樣!”館陶公主看著楊公公臉上五指紅印,看著他想捂又沒敢捂的樣子諷笑,“楊公公,你倒是說說,你都對前皇后說了什麼,前皇后才會變成這樣!呵,本宮還沒治你的罪,你倒是先罵起本宮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