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莞生怕他繼續追問,連連點頭,帶上門出客廳吃湯圓去了。
而這一晚上,傅天琅一直用一種頗含深意的目光看著她,而喬莞也一直戰戰兢兢的,連吃個湯圓都不安穩。
她心虛,匆匆吃完後,又給阿琪舀了一碗,可阿琪只是嗅了嗅,卻沒有動嘴。
喬莞轉念一想,它現在身受重傷,連俯身在貓屍身上都已經耗光了所有力氣,更沒胃口吃什麼陽間的東西。
於是喬莞擱下碗,在夜深人靜,喬家人全誰去的時候,偷偷鎖上門,又去了一躺地府。
她追著鄭叔討香火瓶子,死乞白賴了大半夜,才討來了三個小香火瓶。
“你要那麼多做什麼?”鄭叔瞅了眼自己的扁扁的荷包,氣得鬍子上翹,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她。
喬莞不吭氣,又順手拿了幾張鬼轎的車票,一場掃蕩之後,美滋滋的走了。
夜裡安靜,偌大的房間裡僅餘下大鐘擺動的聲音。
黑貓嗅了口突然湊到鼻間的瓶子,幽幽抬眼,盈盈的目光對上眼前的女孩。
她甚至來不及回到肉身,從地府回來的那一剎那,頭一件事就是給它送上療傷的小香火。
“好點了嗎?”
黑貓的臉色稍稍和緩,而後望著她在一旁忙碌的背影,聲線清冷的問道:“傻子,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難道你忘了我當初是怎麼對你的嗎?”
她當初險些燒燬她的元神。
喬莞愣了下,默默回頭:“對你好,需要理由嗎?”
因為她想對它好,所以就好了。
黑貓愣住,曾經模糊的記憶漸漸回籠,因為她那段短暫的歲月中,也有一個人,她曾經對他大吼,大叫:李天昭,我成天打你,罵你,你還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幹什麼?!
李天昭看著她不作聲,每日仍舊傻乎乎的跟著她,而等到她生病,身旁沒有一個人照顧的時候,是他不眠不休,在她床畔一坐就是一宿。
第二天,她眼睛腫了,紅著臉哽咽的嬌嗔:傻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李天昭沒說話,低著頭把那碗又苦又臭的濃湯餵給她,雖然中途被她打翻,他又灰溜溜的往廚房裡跑,重新熬了一碗跟她耗著,見她終於喝下以後,憨憨的問:對你好,需要理由嗎?因為我想對阿琪好,所以就好了。
這時喬莞已經把辮子給拆了,披頭散髮的上床,一倒頭便累得呼呼大睡。
它在黑暗中注視著她的側臉,兩隻貓爪子輕輕搭上女孩的肩,直到耳畔傳來她熟睡的鼾聲,它重新將臉埋入她的頸窩,那裡真暖和……
122 置身事外
喬莞這天晚上睡覺總覺得憋得慌,醒來以後才發現黑貓又趴在了自己胸前。
毛茸茸的尾巴時不時的往她鼻子下掃,柔軟的毛髮一下下的刷進她的鼻孔裡……
“哈啾!”
喬莞一時沒忍住,對著它打了個噴嚏。
黑貓緩緩睜開眼,氣色似乎比昨夜好了許多,它翻了個身,看著喬莞下床穿衣,卻不作聲只是低頭繼續舔舐爪子。
喬莞對著鏡子把校服換上,又紮了兩條粗粗的麻花辮,正待像往日一般出門的時候,腳步頓時一滯,又折了回來。
黑貓發現她來到床邊,剛抬眼,身上便罩下一件寬大的鬼差袍子。
“你裹著,等我回來。”喬莞蹩著眉頭,心裡還是怕趙啟,雖說他昨夜放過了他們,但他看阿琪的眼神明顯不一般,她不敢肯定他會不會趁她不在家的時候過來,如今阿琪身受重傷,假如他出現,它也許連逃走的可能也沒有,她又不能把它帶去學校……
喬莞不放心的又將它裹緊了些,她的袍子也有鎮魂的能力,披在它身上不僅能隱藏鬼氣,而且那是地府的東西,象徵著一種權利。
“別亂跑。”她不放心,走前忍不住又叮囑了一番,窩在床上的黑貓沒作聲,只是幽幽的盯著她離去的背影。
——
上了車以後,喬莞也沒跟傅天琅說話,她心事重重的看著車窗外的世界,只覺得原本湛藍的天幕開始被一片片相連的陰氣籠罩,無論白晝,皆是陰濛濛一片。
喬莞咬著手指,心想趙啟到底殺了多少人,居然能弄出這遮天蔽日的怨氣。
沒多久,車子在校門口停下,喬莞的手剛摸上門把手,傅天琅突然叫住她。
“刀,帶了嗎?”
低低沉沉的嗓音飄入耳裡,喬莞頓了下,連忙在書包的某個角落中找出來:“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