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抬眸,眼中浮出幾許期冀。
“但規矩就是規矩,我只是個小小的陰司,做不得主,如今時候也不早了,你跟我去吧,莫要誤了時辰。”喬莞將瓷碗遞迴給她,聲音很輕。
金玲失落的低下頭,沉默了良久之後,又彎腰翻箱倒櫃的取出一個破布包子。
她拉開袋口的繩索,而後小心翼翼的將裡頭的鬼幣倒在桌子上。
“哐當哐當”是零碎的硬紙幣敲上木桌的悶響。
“鬼差大人,這裡是我這幾年積攢下的所有積蓄,不知你可否看在這碗餛飩麵還有這些錢的份上,替我給德生送一封信?”金玲滿眼哀求。
與她對視片刻,喬莞搔了搔下巴:“你這點錢恐怕連酆都城的鬼頭都請不起。”
“我……”金玲一顆心又提了起來,她當然知道這點錢請不起鬼頭,可她只有這麼多。
“信……我可以替你送,但這些錢你收回去吧。”喬莞長嘆一聲,心想又一次惹麻煩上身。
金玲眼睛一亮,苦笑道:“我雖然家境貧寒,但也沒有欠人恩情的習慣,這些錢不多,大人就當還我一個心願,收下吧。”
忘川河邊。
一股陰風吹得水面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幾隻鬼鳥站在樹頂,扇著翅膀,發出“嘎嘎”的淒厲叫聲。
喬莞望著那女人一仰頭將孟婆湯一飲而盡,取出懷中的信封,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個女人你認識?”鄭叔見她搖頭晃腦的賴在河邊不肯走,多嘴問了一句。
喬莞搔搔腦袋,搖頭。
鄭叔從鼻子裡輕輕哼了一聲,順手丟給她兩塊木牌:“別偷懶,還有兩隻陰魂等著投胎。”
喬莞咕噥一聲,將信封與布袋揣入兜裡,抱著木牌慢吞吞的回了陰市。
幹活,幹活!
其實喬莞並不是第一次給人送信,當初缺錢的時候她就幹過一陣子,而鬼民的字跡陽間人凡人肉眼自然見不得,對此她只能找來筆墨,照著臨摹,好在她熟能生巧,一番書寫下來與原件的相似度能高達九成。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她揣著懷中的書信打算去附近郵寄,可誰知在出門的時候,一道犀利猶如刀刃的視線射上了她的腦門。
也不知傅天琅在門邊站了多久,沐浴在晨光中的面孔沒有半點表情,清冷的線條尤為冷硬,緊緊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盯得喬莞暗暗打了個哆嗦。
“你在做什麼?”男人凌厲的氣息不時的往她身上刮過,颳得喬莞禁不住的後退了兩步。
她笑笑,邊笑邊擦額頭上的冷汗:“沒什麼。”
傅天琅眯起眼,冰冷的的目光落在她脹鼓鼓的口袋。
喬莞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瞧,訕訕一笑,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捂好。
“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回來。”
說完也不敢看他,目不斜視的下樓埋頭疾走,好在他並沒有阻攔。
……
隔日,方叔收到這封信時激動得手都在發抖,好幾次喬莞路過他門邊,隱約的能聽到房內傳出壓抑的啜泣聲。
喬莞在門邊站了許久,想想已經走過奈何橋的金玲,搖搖頭走了。
本以為這件事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去,就像方德生再喜歡金玲也能令娶他人一樣,可誰知還不到一週,方德生便將行李收拾妥當,前往書房向傅天琅告別。
“為什麼要走?”傅天琅抬眸,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
方德生則兩眼發光,顫巍巍的取出那封黃皮信封。
“小玲……小玲還活著。”他指尖發顫,激動得又哭又笑,“她不怪我,祈求我的原諒……這個傻姑娘,怎麼這麼傻,明明是我有眼無珠,不分好歹,她居然從沒怪過我,我……我……少爺,我也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這輩子沒什麼遺憾,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小玲一起度過餘生,既然她不怪我,我想去找她。”
傅天琅擱下筆:“她在信中向你透露了住址?”
方德生面色登時一變,搖頭:“沒有,不過我打算先去她老家打聽打聽。”
傅天琅一聽,皺緊了眉頭:“既然你堅持,我找幾個人陪你。”
方德生感激涕零:“少爺,當年如果沒有老爺,我一早餓死街頭,你們父子倆都是好人,假如能找到小玲,我會帶她回來,若此生與她無緣,你們的恩情,恐怕得來世再報。”
傅天琅一語不發的坐了許久,其實他曾經透過傅家的人脈替他尋過金玲,但收到的訊息卻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