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數得著的劍客,決不可掉以輕心。她剛和陰姬交過手,精神體力尚未完全復原,便想透過和這些人的鬥劍,堆積自己的氣勢。
正當她覺得差不多了,要痛下殺手之際,身邊忽然湧上一股鬱金香的幽香,卻是楚留香縱身掠了過來,道:“他們也都是可憐人,饒了他們吧!”
劍雨倏然收回,離蘇芒最近的黑衣刺客已經滿頭都是冷汗,八個人木然僵立,居然連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來。蘇芒看了楚留香一眼,笑道:“其實就算我饒了他們,他們完不成任務,回去一樣難逃一死。”
她何嘗不知他們只不過是薛笑人操縱在手中的殺人傀儡,但薛笑人並不是一個好老闆,還不如讓她賺了這些生存點呢。
這時一點紅也已經到了,他臉上的面具被拿了下來,露出一張蒼白冷酷的面龐。他冷冷看著這些黑衣勁裝的同門,嘴唇動了一下,卻什麼都沒有說。他不說話,蘇芒卻是能說的,笑吟吟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笑道:“我知道你不肯出賣恩人,不過,你總可以告訴我,憑我的劍法,能不能殺得了他?”
忽然之間,左前方的密林中傳出一個夜梟般的聲音,“你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麼不直接來問我?”
這聲音像是來自幽冥,陰森可怖,一點紅的身體顫抖起來,臉上連一點血色都沒有了。蘇芒不等他話說完,人已如飛鳥般飛起,掠進了那片密林。
密林中站著一個又高又瘦的黑衣人,穿著件長可及地的黑袍,臉上戴著個紫檀木雕成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幾乎完全是死灰色的眼睛。他手中長劍與那些黑衣刺客是淘寶同款,長而狹窄,分量極輕,劍身亦比正常的劍要亮。
他身上的劍氣已在凝結,看到蘇芒進來,死灰色的眼睛裡燃起了熾烈的光彩。然而,蘇芒只開口說了兩句話,便讓他心顫神驚,幾乎維持不住那股驚人的殺氣。
她掩口而笑,脆聲道:“閣下就是薛笑人吧,還是更喜歡我叫你薛寶寶呢?你在外面胡作非為,令兄薛衣人知不知道?”
黑袍人冷哼一聲,冷笑道:“胡說八道。”
他嘴上這麼說,語調卻不像之前那麼鎮定傲慢。蘇芒嫣然道:“好,你說是胡說八道,那便是胡說八道。只不過我們交手的時候,你可千萬把你的面具護好了,休要讓我一劍挑了下來!”
黑袍人大笑了幾聲,笑聲陰森森的,冷冷道:“就只有你自己,還是你們三個一起上?”
他問的是緊躡著蘇芒而來的楚留香和胡鐵花,他二人並未與神水宮主交手,體力尚在巔峰。他自忖對方三人聯手,堪可與自己一戰,是以想用言語逼住他們,讓他們不能以多欺少。蘇芒卻只是笑了笑,道:“你是否以為……打你那幾個屬下,便是我真正的實力?”
薛笑人畢竟是個心機深沉的梟雄,對話中已恢復了應有的狀態,他雖然一心要殺蘇芒滅口,卻不敢再說些有的沒的激怒她。他掌中劍尖一抬,全部的精氣神都化作了殺氣,蔓延在疏疏落落的林木間。本來一個高瘦的身影,亦變得有如從地獄中走出的惡魔。
殺氣如有實質,刺得人肌膚戰慄,胡鐵花在體力耗盡時被這殺氣壓成萬念俱灰的狀態,著實算不得冤枉。逝水劍隨著薛笑人的劍尖移動,亦向上抬起,然後,她看到,劍光連成的光幕就從這片殺氣中瀰漫出來。
兩道劍嘯同時響起,一道尖銳如哨,一道連綿悠長。
蘇芒神色從容,精神絲毫未受到這股殺氣影響,反而搶在光幕逼近之前,迎了上去。擴縮無定的萬千光點暴雨般灑進光幕之中,兩人的殺招一碰,滾滾氣浪奔騰而出。
一點紅號稱“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蘇芒看到薛笑人的劍法,才知道什麼叫做劍無影。他的劍意奇特妖異,出手極快,出手的時機也把握得極準。若說那些黑衣刺客的劍法像毒蛇,那麼薛笑人的劍法便是妖蛇,想來他一心要勝過兄長,所以在旁門左道中力爭上風。
二人動作快如電光石火,一抬手便硬碰硬地交換了數十劍。轉眼間,光幕落下,光雨散去,成為殺意和劍氣的硬碰。
林間山風吹拂,蘇芒一劍刺出,收回時,只聽嗖嗖幾聲,劍鋒劃過空氣,頓時將風勢大大增強,卷向薛笑人。她本人輕如落花飛葉,隨風而起,落在薛笑人身後。下一瞬間,清冷的劍光逼近薛笑人後心,像是萬千只螢火蟲,繞著他的黑袍旋轉飛揚。
她身法實在靈動到了極處,彷彿是風的一部分,強如薛笑人,竟不能搶在她步法之前攔截。劍未至,劍氣割體生寒,薛笑人飛身向前疾掠,蘇芒緊追其後,在林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