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二人站定,孫清遠才命人揭開棺蓋,這棺蓋一揭周圍的烏鴉竟然都驚飛而走,眾人只覺周圍陰森恐怖,膽大一點的往棺材裡一看,卻見那棺材裡的女子竟未曾腐爛,只是臉色蒼白些,恍然如生!
孫清遠一見便傻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旁邊站著的蕪蕪,許久他才勉強鎮定下來,伸手去摸關玉梅的臉,卻是未曾摸到什麼古怪之處。此時關益越發悲痛不能,伏在棺上哭得老淚縱橫,又將那些陪葬的東西都丟還給孫清遠,孫清遠此時雲裡霧裡,只覺什麼都透著古怪,卻看不出其中的緣故,只得魂不守舍地走了。
卻說蕪蕪見孫清遠走了才終於放下心來,此時才敢細看棺中的屍身,只是她這一看便覺得神魂震盪,整個人像被千鈞之重壓住了一般,口不能言,而不能聞,眼前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馮長生推說蕪蕪是受了驚嚇,安慰關益兩句便抱著她上車走了。卻說車簾一放下,馮長生的鳳眼之中便滿是驚疑之色,方才那一瞬他真實感覺到了蕪蕪和關玉梅之間是有所聯絡的,只是那感覺來得快消失得也快,他還未反應過來蕪蕪已經昏迷了過去。
他低頭看著懷中昏迷了的女子,先前被他忽視了的疑問襲上心頭:據他得到的訊息看來,楚歌本來應該是個多愁善感又優柔寡斷之人,便是她的性子改了,行事作風也不會差得太多。可是蕪蕪與楚歌根本就沒有一絲相像之處,加上孫清遠的懷疑和胡良的莫名其妙的關懷,他心中生出一些懷疑來。
蕪蕪回到馮府之後便昏睡不醒,請了郎中來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馮長生心中不放心,這幾日夜裡便也都留在蕪蕪房中,這日他正倚在蕪蕪旁邊翻閱剛剛收集來的楚歌生平,便覺得蕪蕪動了動,他於是靜默不動打量著她。
不多時果見她睜開了眼睛,只是這雙眼睛空空洞洞的沒個精神,她沒瞅見馮長生,只茫然坐了起來,然後愣愣打量著這屋子。馮長生等了一會兒,見蕪蕪依舊是這樣痴痴傻傻的模樣,便知道事情不對了,輕聲喚道:“蕪蕪。”
蕪蕪聞聲回頭看,臉上卻並無一絲喜色,只好奇地打量著馮長生,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圓圓好不惹人憐惜。馮長生心中卻是焦急,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蕪蕪可還認得我?”蕪蕪反應了許久才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叫我蕪蕪?”
馮長生點點頭,蕪蕪卻使勁兒搖了搖頭:“我不叫蕪蕪。”馮長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柔聲問:“那你叫什麼?”蕪蕪皺眉想了許久,卻是痛苦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馮長生還不死心,誘惑道:“你好幾日沒吃飯了,此時餓了吧?你若是想起自己叫什麼,我便給你飯吃。”
只是飯對蕪蕪卻沒有什麼吸引力,她只是茫然摸著自己的肚子,搖搖頭:“我不餓。”馮長生一哽,卻不放棄:“那你可能想起自己的家住在哪裡,我也好送你回家。”蕪蕪依舊是茫然搖頭:“我不知道。”
馮長生一向不相信鬼神之事,只是此時脊背卻生出一絲寒意來,他小時候聽老人說撞邪之事,覺得蕪蕪此時的情況又實在詭異,便想明天讓人去找些和尚道士來驅邪,今日且這樣糊弄過去。於是讓人送了些吃食來,奈何蕪蕪竟不知怎麼吃,馮長生只得一口一口喂,餵了不說還要教她怎麼咀嚼吞嚥。
馮長生喂什麼蕪蕪便吃什麼,就連平日不喜歡吃的薑絲也乖乖吃了進去。等馮長生喂完,蕪蕪卻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他,馮長生不解其意:“看我做什麼?”蕪蕪懵懵懂懂:“你很好。”
馮長生一愣,接著眼睛一眯,一隻手摸著她的頭:“說你愛我。”“你愛我。”馮長生有些惱恨,面上卻依舊帶笑:“說我愛你。”蕪蕪此時什麼心智都失了,鸚鵡學舌道:“我愛你。”“再說一遍。”“我愛你。”
馮長生一連讓蕪蕪說了幾遍才滿足了,熄了燈哄她睡覺。只是此時他心中卻越發忐忑起來,蕪蕪的情況著實古怪,若是和尚道士都沒有法子怎麼辦……
“蕪蕪。”
“我不叫蕪蕪。”
馮長生卻不理,只收緊手臂,輕聲道:“蕪蕪不要貪玩,早些回來才是。”
這一夜馮長生睡得極不安穩,每當醒來都要摸摸蕪蕪是否在身邊,天未亮之時便又醒了,也不知怎的心中慌亂非常,忍不住便想要叫醒蕪蕪。他推了推她,便聽蕪蕪嚶嚀了一聲轉到一邊去。馮長生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又推了她兩下,便聽蕪蕪滿是怨惱的聲音響起:“二爺別鬧了,現在還早呢!”
她的聲音有些慵懶,在這寂靜的清晨裡那樣悅耳動聽,馮長生忍不住便扳過她的臉發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