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已經不似兩天前的高亢清亮,因為用盡了力氣而沙啞又虛弱,卻仍然執著著一聲一聲,聽來似是聲淚俱下的絕望,令人揪心疼痛。
“夭年!夭年!”那人影騎在馬上繞著青色的城牆一邊向前緩緩行走,一邊呼喚著這個名字。
“陛下!”獨孤休看得心酸,策馬狂奔追上,“陛下,休息一下吧!天就要亮了,莫太靠近城牆……”
他的聲音停下了,因為目光落實在了面前的那個曾經威嚴而無情的男人身上,瞧見他一頭似是黑色綢緞一般的長髮,因為絕望而愁思一夜變白,眼眶深陷,面頰消瘦,二十五歲的年輕君王就在這短短的幾日瞬間老了十歲一般。
“陛下……您的心意,他一定能感受到的……”獨孤休策馬於其身側柔聲勸慰道,“沒有任何鮮風主壞訊息傳來,便是說明他性命暫時無虞……陛下,操心傷身,請一定保重龍體……”
“夭年!風夭年!”重烈用盡全身力氣嘶啞高叫著,已經完全沙啞的聲音如野獸一般不成人聲,他低下頭捂住自己的臉頰,終因連夜未眠體力不支而從馬上暈厥了過去,軟綿綿跌落在地上。
“重烈……”風夭年睜開眼睛瞧著已經燒至盡頭的蠟燭,如同暮年的老人一般淚水縱橫,目光昏昧。
“夭年,你醒了?”一旁撐著頭陷入淺眠的左延聽見動靜睜開眼睛,欣喜若狂,“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風夭年定睛瞧著左延,已有近一年未曾見過,他憔悴了許多,消瘦了許多,不再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英武郎將,更是多了些許滄桑的意味,“你不是在地牢?我們這是在哪……痛!”他因為微微動了動身子而覺得渾身抽痛,下方更是撕心裂肺一般,疼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你已經安全了,我們回家了!”左延握住夭年的手柔聲道,“這裡是鮮風的冠霞城,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一起回鮮風都城,回你的養年殿……”
“鮮風?”夭年眯起眼睛苦思冥想,卻完全不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麼,記憶仍然停留在被宮人棒擊打暈在奉仙宮外之前,“我明明之前還在敖烈……我是怎麼來的?為什麼冠霞城重歸鮮風所有?”他不斷整理思路,“是重烈麼?是他讓我回來的?”
“他是讓我們滅國的敵人,夭年!怎麼可能會輕易放你回來,怎麼會輕易將鮮風國土拱手讓出?”左延低吼道,只覺得心中煩亂,為何他連自己的身體一樣都未曾發現,一心一意只想著那個男人的好?
“那是我們強突而出?重烈怎樣了?”夭年心急剛想起身卻只覺得下方劇痛再一次傳來,這種感覺過於強烈和錐心,讓他終於意識到身體的異樣,心中一涼有了很不好的預感,“我……怎麼了?好疼……”
他伸手想揭開蓋在身上的被褥,卻被左延一把抓住,“別看……”左延低沉著聲音哀道。
夭年又怎是輕易聽勸的人,另外一隻手撩開了被子,目光便落在了殘缺的下方,整個人如同瞬間石化一般,似乎連心跳也停止一般,血液都凝固了。
“怎麼會這樣?”夭年捂住嘴縮起身體,“我一定是在做夢……”他因為驚恐而大力掙扎起來,瘋狂用拳頭捶打自己的身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卻因為疼痛而嚎叫顫抖不止。
“夭年,你需要靜養,夭年……”左延瞧著他這般模樣心痛萬分,一把按住他的身子壓在床上,迫使他不能再進一步傷害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夭年!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為什麼我會發生這種事情……”夭年因為疼痛和絕望而淚流不止,頭腦一片空白,“重烈在哪裡……他在哪裡……?”他捂住臉不斷重複這句話,此時此刻他的世界崩潰了,碎裂了,“重烈,你在哪裡……”只留下了那個看似孤獨卻令自己溫暖和寬慰的身影在自己的腦海中,擴大成了堅固不催的雕塑。
邀月閣之中仍如往昔一般寧謐而無人打擾,由於虔妃不喜人伺候因而旁人皆遠離了她的居所在外圍打掃伺候,一切近身事務都由虔妃從中郎將府上帶來的貼身丫鬟打點。
“小姐……這孩子看起來似是不行了……”丫鬟低聲道。
“有沒有傳書給哥哥?”獨孤虔貼身抱著那早產的女嬰,幸好自己發現皇后加害若妃,雖然若妃命喪黃泉,卻得以有忠誠於陛下的太醫協助,將腹中倖存的孩子及時弄了出來。
但畢竟早產一月有餘,加之母體先亡孩子窒息已久,出生之時連啼哭也不會,這幾日更是身體反覆,看似奄奄一息難有回天之力。
“兩天前就已經送了,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