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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求你讓我去看看他,他需要我,就和那時在冠霞城一樣,他需要!”重烈大聲哀求,卻瞧著左延一言未發,只是冷冷地,當著他的面,無情地關上了硃紅色的大門。

眼前如同染血一般的朱門,刺痛了重烈的心,他只覺得渾身冰冷,根本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雙腿,原地癱軟著席地坐下,只有心底那麼一絲微小的希望,一如曾躺在自己臂彎中生死掙扎的女兒,脆弱得似乎一點奢望的念頭,也會將它掐滅一般。

重烈的世界,只有面前這一扇高大而不可逾越的紅門,僅僅隔著這一扇門,近在咫尺,卻隔開了自己和夭年的世界。一如想念他的日日夜夜,千山萬水,時光蹉跎,可望而不可即的痛苦。

他只能等待,默默坐在原地等待,想著那張美麗的容顏,想著他的笑容,一遍一遍回憶他最後對自己的說的那句話。

“我……愛你,重烈……”

“我……愛你,重烈……”

淚不自覺湧出,一滴一滴,心痛地難以言明,恨不能就在此時此刻此地死去,莫讓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再承受這樣的痛苦。

“我……愛你,重烈……”

“我……愛你,重烈……”

“……”

“我也愛你啊……夭年……夭年……”

日升月落,四周燈亮了又熄滅,重烈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瞧見那扇朱門開啟,左延憔悴的臉出現在了門口,身體擋住了透過大門的道路。

“他……”

“你可以走了。”左延瞧著面前已經不成人形的重烈冷道,“回敖烈國去吧。”

“讓我見他一面!他一定想見我!”重烈從地上爬起來拉住左延的衣襟吼道,“讓我見……”但他的聲音卻慢慢輕弱了下來,越過左延的肩膀,瞧見了已經結滿了白色綢緞的養年殿,如同在這春末夏至的南方之國,下了一場北國的雪。

白茫茫一片,冰冷冷一地,毫無生氣地……將重烈的心撞擊到粉碎。

“如果他真的想見你,我會遵從他的意願……”左延慢慢道,“可是他……現在什麼,都不想了……”

心底那顆原本柔軟搖曳的希望,就這樣呼地吹滅了……青煙一縷悠然升起,雙手握不住那細微的殘留,心頭一陣劇痛便難以再順暢呼吸,整個身體如同被凌遲了一般劇痛難耐,眼前突然一黑便整個人失去了知覺。

鮮風國在短短的一個半月中經歷了大喜大悲的跌宕起伏,重烈呆呆坐在客戰之中,瞧著樓下熙攘喧鬧的街道,摘下了紅色的慶賀綢緞,換上了白色的綾羅,嬉笑歡愉之聲演變成了默默的哭泣。

他就這麼看著,心如死灰的看著,即便是侍從催促了他多次,腳步也沉重地無法動彈半步。

他想就這麼坐在這裡死去,心已經如死灰一般再無復甦的可能,為何這具身體仍然執著地看著視線中的一切,執著著不肯離開這已經沒有念想的世界?

“代王旨意!”宮中有人來報,高聲宣讀著手中的文書,“鮮風鉅變,恐無力盡地主之誼,望敖烈使節可於今日離開都城歸國!”

文字彬彬有禮,可其中的逐客之意卻明明白白,侍從諾諾接下文書收好,瞧了一眼已經失魂落魄的國主,知道已經到了非走不可的時候,只得默默嘆了口氣,兀自收拾起行囊準備應命行事。

離開鮮風都城的時候已是黃昏,那金色的夕陽灑滿整個雪白的大街,將白綢緞的如雪之城罩上了一絲聖潔的神秘色彩。

悲慼之後終會慢慢淡忘,新舊交替乃是時間的不變法則,只是——尚未留有子嗣的鮮風國,未來的命運會怎樣?

無人能知、無人能曉,一切似乎冥冥之中早有註定,藏在了那遠方延綿不斷的赤封山脈之中,藏在了赤帝不可說、不能說的預言之中。

車輪滾滾,搖搖晃晃,重烈撩起車窗紗帳回頭瞧著越來越遠的鮮風都城大門,那被夕陽染成金色的褐紅色大門慢慢關閉,而露出的遠方卻有一匹棗紅色駿馬飛奔而來,信使駕坐其上身披紅綢,似有捷報而來。

“皇后身懷龍嗣!神眷鮮風,為國留有遺腹子!”那信使的聲音顫抖著,因為一路激動高叫而嘶啞破音,卻如同春風一般點燃了已經陷入了死寂的都城。

城門關閉,重烈再也看不見那鮮風都城之中所發生的一切,只聽見透過厚重的城門,那王城之中在高聲歡呼,聲音震天,夾雜著因為激動而喜極而泣的哭聲,慢慢隨著夕陽的落下飄遠……飄遠……

重烈慢慢捂住臉頰,溫熱的液體順著指縫無聲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