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又鼓勵沈醉,“你是湖南人,不怕死不怕累,軍統在上海的事,你要全權負責到底。”
如今已經一個多月過去,沈醉情況糟糕到連電話都沒得打了,沒有房屋,沒有通訊設施,沒有接應同事,他幾乎成了“光桿司令”。再最糟糕的情況下,他使用了最原始的辦法,用地上隨處可見的燒到一半的木頭,藉著炭灰在牆壁上畫實心圓。
第二天,同樣的地方,有人畫了個空心圓。
這是軍統眾多暗號的其中一種,實心圓代表求救,空心圓代表施救。
半夜,下起雪來,沈醉瑟瑟發抖地躲在附近某棟連房頂的被炸坍的房屋二樓,他槍裡的子彈只剩三發。有人來了,站在暗號牆處,順時針走了一圈,腳步連成圓形。
沈醉鬆了口氣,看來確實是自己人。
那人看到沈醉走出來,先問了一句,“姓名?”
沈醉反而吃了一驚,他看清來者後反問道,“葉默,你不認識我了?”
葉默一動不動站在夜色裡,沈醉叫出他的名字他也面不改色,只說了一句,“你先跟我走。”
葉默是沈醉的同班同學,他倆都畢業於黃埔軍校,葉默是個實打實的軍人,從不過問政治,讀書的時候死讀書,從軍之後死忠命令,上級說打西邊,他就是第一個衝向西邊的人。在沈醉眼裡,葉默就意味著“死板”兩個字,永遠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沈醉曾經好奇,向葉默這樣的人,是不是像岳飛一樣後背刺字,精忠報國。又一次沈醉酒後無聊,偷看葉默洗澡,他就想看看葉默背上是不是真有刺字,結果被葉默發現,抓進澡堂丟池子裡,差點沒把沈醉淹死。每次有曾經的同學提起此事,沈醉尷尬得恨不能把自己回爐再造。
有著這種尷尬的過節,沒想到這人還能把自己忘了,沈醉走在他後面,心有不甘。
“過了幾年,我變化有這麼大嗎?”沈醉摸摸自己的臉。
前面帶路的人突然腳步一停,“誒喲!”沈醉撞到了葉默的後背,葉默比一般人都高,骨架子大,骨頭又硬,沈醉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抬了頭看人,葉默沒有轉身,沈醉轉到了他面前,“姓葉的,你這什麼臭脾氣!”
“你很髒。”
葉默是土生土長的廣州人,說話帶著粵地口音,所以他要麼不開口,開口總是一字一句,刻意的咬音清晰顯得語氣很重、口氣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