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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闕南炎拿起重新裝好的紙袋,邁開沉穩的步伐,往病床邊走去。「程經理,好久不見,我只是來打聲招呼。」

敢怒而不敢言的程父,臉部表情已扭曲壓抑到極限,看起來相當悲慘。

得不到對方的響應,闕南炎兀自將錢遞給一旁不知所措的程亦忻,嚴厲的雙眼緊盯著曾經背叛自己的下屬。

「不管你要不要這筆錢,我們已經訂好契約了,是吧?阿禹……」冷酷的唇刻意吐出程父對他的稱呼,聽在程亦禹耳裡格外諷刺。「程經理,既然錢我也給了,要不要用隨便你,你想坐牢也請自便,不過無論你怎麼做,他都要跟我走。」

「這種錢……這種錢……你叫我怎麼……」

無視於程父的懊悔,闕南炎只是冷冷呼喚手下前來。「小陳,等一下送程經理和他們家的小姐回去。」

「那哥呢?我要哥和我們一起走!副董,你要帶我哥去哪裡?」

眼看想來到自己身邊的妹妹遭到攔阻,悲悽的表情令程亦禹心頭的傷口又開始淌血,但操控著他一舉一動的男人,只在他耳邊宣告「該走了」。

上臂被有力的手掌握住,他覺得自己像一隻悲慘的禽鳥,被主人一把攫住翅膀,就再也無法掙脫。

「哥,你要去哪裡?不要走!」

「阿禹,走吧!」妹妹悲傷的呼喚被冷酷的聲音蓋過之後,在身後逐漸消失、淡去……只留下心上未乾涸的血跡。

鳥兒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羽翼被殘忍地剪下,但最痛的,是失去了存在的意義,被困入再也觸碰不到藍天的牢籠之中……

任憑一切崩壞比想象中容易,整個家庭被自己徹底摧毀的速度,也比想象中快。

側躺在還有些冰涼的薄床墊上,感覺有些寒意的程亦禹,將自己裹進棉被。

「你放心,剩下的錢我會派人按時拿給你父親,你父親也會收到一筆『資遣費』。」

即使闕南炎如此保證,但以這種方式報答父母養育之恩,甚至養活一家人的自己,還真是可笑……

看著地板上的木質紋路,像永無止境的路途,延伸至遙遠的一方。偌大的寂靜房間,是他已經漸漸熟悉的領域。

以後,他就要在這樣的房間裡度過每一天。

莫名的孤寂感在心中擴散。

心急如焚的妹妹打了無數通電話,苦苦追問他發生什麼事、懇求他回家,但他全都狠下心切斷,簡訊中的一字一句,也讓他心痛到難以呼吸。

於是,他決定再也不去看、不去聽。

即使做錯事,只要你勇於認錯,大家都會原諒你的。

母親溫柔的笑臉彷彿就在眼前,可是,那美麗的容顏益發模糊,他早就忘記母親的雙眼,忘記她身上沒有不知名儀器圍繞的模樣。

現在,他做錯了嗎?即使他真的錯了,再怎麼認錯也得不到家人的諒解。

他只是想和父親一起守在母親的病床邊,聽著妹妹的笑語,一家人共同熬過每一段艱辛的時光,等待有一天母親會再度展開笑靨。

但是,一切就像被撕碎的畫,飄散在空氣中,再也拼不回來了。

「你幹麼哭啊?」稚嫩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程亦禹抬頭望著叉腰站在枕邊的男孩,儘管表情和動作都太過早熟,漂亮的黑眸依舊閃爍著幼兒特有的水潤。

「我沒有哭啊!」或許自己蜷曲在床上的樣子,看起來的確很像在啜泣的沒用男人吧!程亦禹振作精神,從薄床墊上撐起上半身。「你叫君揚是嗎?」

「我是君揚少爺。」

男孩一臉認真地糾正他的叫法,程亦禹忍不住噗哧一笑。「君揚是你的名字,少爺是大家尊敬你才加上去的,所以你叫君揚沒錯啊!」

「我是君揚少爺!」紅撲撲的小臉激烈地脹紅起來。「君揚是爸爸叫的,我是君揚少爺!」

「好好好……君揚少爺。」

既然這個小娃兒這麼堅持就順著他吧!反正教育他不是自己的責任。

「你會喵喵叫嗎?」

剛才還氣呼呼的小孩,現在又若無其事地冒出一句無關的話,程亦禹不禁感嘆。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跳躍性思考和喜怒無常啊!

「那天允嘉不是有說嗎?我是大哥哥,不是小貓咪。」

「爸爸說你是寵物,你不是小貓咪,是什麼?」

「都說了我是大哥哥啊!」差點失去耐性的程亦禹,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幼兒特有的自我中心,這孩子不是故意忽視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