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親手做的呢。”
“啊?”楊沐覺得背上冷汗直淌,暗自慶幸這蘭月姑娘不是南方的蠻族,據說有些蠻族的習俗是吃了誰的東西,就一定要娶對方,“蘭月姑娘是挺好的,但是我目前真不想娶親。”
吳嚴坐回去,眼珠子轉了一圈:“難道你不喜歡姑娘家?”
“啊!什麼意思?”
吳嚴拿著扇子擋住嘴,壓低了聲音神秘地說:“咱們在菁州等放榜的那幾天,我四處閒逛,去醉紅樓吃酒,聽人說起這世上不光是男人喜歡女人的,還有男人喜歡男人一事。”然後抬起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楊沐:“難不成你也是?”
楊沐渾身打個激靈,有什麼東西似乎呼之欲出,他面上強作鎮定:“醉紅樓是什麼地方?你道聽途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吳嚴咳了一聲,扇了幾下扇子作掩飾:“醉紅樓,不就是酒樓嘛。”
楊沐斜睨他:“是喝酒不錯,只怕還少了一個字,喝花酒才對吧。”
吳嚴打了個哈哈:“我表兄非拉我去開眼界不可。你別說,醉紅樓是菁州最大的青樓,那樓裡的漂亮姑娘真不少。”
他說的表兄,便是張舅爺的長子,蘭月的兄長,楊沐見過兩面,年已弱冠,已是個成熟的生意人。楊沐上下打量他一下:“看來吳嚴兄是有了豔遇了。”
吳嚴一說到這個來了勁,便可勁兒說起醉紅樓的見聞來,倒把先前提的那個話題忘掉了,楊沐看著話題已成功轉移,心裡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吳嚴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幾句話,在楊沐心底掀起來驚濤駭浪,原來世上還真有男人喜歡男人一事,從前看過的那些斷袖分桃的典故原來是真有其事。男人同男人之間,除了友誼與兄弟情誼,竟還有另一種感情?如果是,那自己跟顏寧……哦,顏寧!我對顏寧又是一種什麼感情呢?如果真像顏寧說的那樣,一輩子不娶親,只和他一起吟賞煙霞、朝夕共處,似乎是一件很不錯的事呢。這樣想著,顏寧竟像心中一顆深埋的種子,在黑暗中醞釀了許久,終於被春風喚醒,雨露滋潤,破土發芽,長得滿心滿腔都是了。
楊沐想起自己同顏寧相處的點點滴滴,又翻出來他們之前的信箋,一頁頁地翻,看著那些生動俏皮的話語,想象他說這話的表情,寫這話的情形,一個個鮮活的顏寧呈現在眼前,彷彿他此刻就坐在自己身邊一樣,眉眼都跳動著,望著自己笑。滿心滿眼都是甜蜜。
衝動地拿起筆來,要給顏寧寫信,想告訴他自己這一刻的思念和快樂。但是又想起來,自己這是單方面的喜歡,顏寧並不知情,不知道他對自己是否也像自己這般的感情。還有,自己能不娶妻嗎?娘還等著他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呢。顏寧也不能不成親吧,顏家也只有他一根獨苗呢。不禁又有些洩氣,擲了筆,出門往後院去。
後院在母親的打理下依然井井有條,蔬菜瓜果葳蕤繁茂,散發著清香,幾隻雞悠閒地在草叢中踱著步子,機警地注視著草葉間飛動的蚱蜢。院子邊上的小池塘裡,幾隻鴨子正在悠遊地戲水捕魚,時不時拍打下翅膀,彰顯出它們歡快的心情。楊沐走到水邊,那兒有一枝新插不久的柳枝,已經成活返青了,他每天都要來看一看,澆一澆水。這根柳枝就是他離開五柳鎮時顏寧送的,他帶回來,想起“無心插柳柳成蔭”一句,試著將這根柳枝插在了水邊,沒想到真的成活了,這讓楊沐有小小的竊喜。
楊沐走到旁邊的柳蔭下,在青石板上坐下來,望向村西那片一望無垠的稻田與荷塘,微風吹過,拂動身邊的垂柳,送來縷縷荷香。這樣的日子,就算是沒有功名富貴,也是很愜意的吧。如果有一天,我沒有功名富貴,顏寧是否願意同我一起,看三兩枝竹外桃花,聽取一片蛙聲呢?他輕輕地嘆息一聲,極有一份隱隱的快樂,也有隱隱的哀愁。
楊沐中了秀才,私塾自然就不必去了,只是偶爾還過去向於先生請教功課。他也同於先生說了,讓他幫忙留意一下哪裡有請坐館先生的,能夠早日為母親解憂是他目前最大的心願。那邊張家提親的事,也讓楊沐給推辭了,說是學業未成,門不當戶不對,擔心讓張家小姐受苦。楊母為這事還有點小遺憾,兒子要是娶了張家的小姐,就算是一次鄉試不中,起碼以後不用擔心無錢趕考。楊沐對母親很愧疚,因為他現在沒法答應親事,為著自己的私心。
秋老虎肆虐過後,連著颳了幾天北風,淅淅瀝瀝下起雨來,秋意伴著秋風秋雨,一層一層籠將上來。楊沐坐在書桌前,看著房簷下滴滴答答的積水窩,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似乎一時半會兒都停不了。想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