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召漸漸拽緊了床罩,少年心道目的已成,便也不逼急了去,遂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出門,靜候著的黑龍騎即刻將傘打上。回了屋見藍衣的美公子還跪在地上,少年心底冷哼,便在旁書架上取了書悠悠坐下,飲茶吃點心,偶爾瞟一眼美公子,眼裡毫無憐惜。
薛小召聽得門闔上,靜坐良久,四下無聲,腦海裡是荷塘路徑、紅粉桃花、梨院雅座、丹水河畔、山上木屋,茫然回想往日情景,已是面目全非,昔日斑駁的色彩浮蕩,淡出一個微小的點,流失在眼前傾瀉的雨幕裡,渾濁成難以嚴明的悲傷。
色彩中呂淵和封刀的背影不停交織,死與生交疊成網,把他死死地囚禁在中央。
竟是…留下死的愁苦…得了生的絕望……
作家的話:
唔,還有一章就可以完結了,加油~
☆、第四十七章 為了來日
封刀緩緩醒來,望著床頂呆滯怔愣,猛地起身掀開被子要下地,動作就被腹部撕扯的疼痛止住了,冷汗涔涔喘了一口氣環視一週。那桌邊繡花的侍女見他醒來,便滿臉喜色放下手中活計走來道:“公子醒來了,您稍歇著,待奴婢讓人去端些溫湯來,公子一直昏睡著,胃臟怕是都粘連在一起了。”話語末尾是藏不住的喜悅與靈動,說著轉身要去喚人。
“一直?”封刀回想起自己刺完呂淵後也流血過多、身受重傷暈了過去,一聽忙拉住了侍女,驚覺自己太過魯莽、男女授受不親又放開了,焦急問道:“我昏了多久?和我一起的那位…公子在哪?”
侍女一雙亮晶晶的杏核兒大眼帶著許些迷惑:“公子您是被先送回來救治的,御醫大人們都忙壞了,太子殿下和諸將士都在後頭才回京的呢。而且公子您到宮裡之前就昏睡著,所以奴婢不知您到底昏了多久…至於和公子在一起的公子…沒人和公子一起來的啊?”
被少女左一句公子右一句公子弄得暈頭轉向,但也把侍女嘴裡凌亂的事情給捕捉到了:御醫、回京、宮裡……
一陣暈眩之下,封刀扶額道:“太子殿下在哪?”邊問邊避開侍女的攙扶,忍著疼痛穿上衣。
“殿下這個時辰該是在文淵閣,與丞相大人和太傅大人議事的…哎公子您身子還沒痊癒小心點兒…”見封刀穿衣汲鞋動作頗大,又想到內侍總管的吩咐,侍女恐他傷痛復發太子怪罪下來,竟把伺候宮中娘娘的那習慣給急出來了。
丞相…太傅……
封刀聽了更是氣血上湧,整好了衣便快步走到通頂大門邊“譁”地開了門,屋外明媚的日光刺得他眯了眯眼,雖有心裡準備,但依舊心存僥倖,屋外光景讓他傻在原地。
翩然走過的侍女捧著果盤花籃巧笑嫣然,持劍的英武侍衛成雙巡過,三三兩兩的侍人聲音奸細神色猶疑地商榷著什麼、又急匆匆地朝一個方向快步走去……
再遠處是坐落在樹叢中的重重宮殿,紅瓦黃牆、畫棟雕樑,說不出的富麗堂皇,飛簷上的龍金鱗金甲,活靈活現,似欲騰空飛去。座座華麗樓閣被池水環繞,浮萍滿地,碧綠而明淨,仿若人仙仙境。
然封刀看著這人間美景只覺心下冰冷,竟真是在皇宮裡……
急欲知曉薛小召身在何處,正想問侍女一番,守在門外的侍人向他合手躬身道:“公子醒了,可用過膳了?”後面那半句是對著侍女的,侍女訕訕搖頭,侍人一瞪視,侍女趕緊去讓人傳飯食、尋醫官上來。
封刀哪裡有心情和他們折騰:“不用麻煩了,請問太子殿下在何處?”
年輕的侍人聽了,酷似狐狸的雙眸微閃,表情卻是憨憨的:“殿下吩咐奴才好生照料您,公子的吩咐,奴才縱是不敢怠惰。只是還請公子稍稍後上那麼一會兒,待醫官給公子探過了,確保公子可以安穩行路,奴才定給你帶路。尚且公子重傷還未痊癒,有那麼個受涼病痛的,殿下怪罪下來,奴才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啊。”一番話是滴水不漏,臉上表情更是真切憨厚,纖細的身軀卻是移到門前擋住了封刀的去路。
顯而易見的假情假意,又讓人無法駁其意,只一番話就讓封刀惱了皇宮裡的做派,奈何身為外人爭他不過,耐著性子吃了湯探了傷情,那侍人才讓帶出去。
走了許久總算到了,眼前大殿額前“文淵閣”三大金字,建得固是金碧輝煌,然四周都是參天古樹,綠樹成蔭,混著日光灑下一片朦朧翠綠的影子,竟顯得神秘而安靜。
侍人和殿前的武官通報,武官不一會兒就出來,侍人轉身走回來對封刀拱拱手,晏然笑道:“殿下傳見了,公子,奴才提醒你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