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所欲地活著。
“對了,瑛說,回來時要見見哥哥,要和哥哥好好切磋棋藝。”
明明是一句不經意的提起,凱爾卻感覺到,菲爾拿著刀具的手停頓了一秒,微笑的弧度莫名地停頓了一下,銀藍的眼眸隨之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後,瞬間黯淡。當時艾希爾的目光轉移到了諾克斯身上,並沒注意到,但在凱爾眼中,卻看得真切。
“再說吧。”
菲爾在舉起紅酒杯時,有意地盯著凱爾看了一眼,銀藍裡的警告他看得清清楚楚,凱爾垂下臉後,側過頭,假裝拿水喝地逃過了帶刺的光芒。
他隱約察覺到,姨丈與現任家主間,發生過什麼。
“我對瑛說,若他再不快點回來,諾克斯學會的第一句話,說不定就是‘教父’而不是‘爸爸’了。”
現在的諾克斯已經會學著吐出一些單音節的字來表達自己的想法,凱爾知道再過不了幾個月,等孩子長大些,就會開始學說話,學走路。大人常說,孩子長大成人要花費很長時間,但回過頭來,便會發現,時間軸上很長的十年只不過是宇宙中轉瞬而過的一瞬。
“這也不錯啊,誰叫裴珩瑛那傢伙拋妻棄子離開了家呢。”
凱爾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吃著晚餐,他幾乎只能用傳入耳中的聲音來推測菲爾此刻情感起伏。菲爾比家裡的任何大人都擅長偽裝,若不是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凱爾大概會和其他人一樣,不會注意到菲爾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
裴珩瑛對他來說,或許是個軟肋。
但接下來的時間裡,菲爾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完美,就像鋪上了女人在化妝是使用的遮瑕膏,完美地遮住了名為破綻的皺紋。
吃過晚飯後,艾希爾停留了一會,便由管家驅車,將她送回了市內的家中。兩人在車子緩緩開出院子前,都站在宅子的大門前,目送著黑色的長身轎車消失在暗紫色的夜幕中。
凱爾在那一刻很想問問菲爾和裴珩瑛之間的事,但看到菲爾在夜色中落寞的模樣,最終還是忍住了,改問了諾克斯的事。
“菲爾,諾克斯的名字,到底有什麼意義?真的像艾希爾所說的那樣,會是黑暗中的光芒嗎?”
“或許吧,但我認為,他會更傾向於於黑暗中的怪物。”
“什麼意思?”
“如字面意思。說起來,凱爾這個暱稱的意思是‘住在沼澤的人’,和意為‘珍貴的’變體的凱瑞爾差得天南地北。你說對嗎,凱瑞爾·馬克特?”
馬克特家每個孩子出生前,都會有專門的命理師傅幫他們算命,選取最適合代表他們人生的名字。凱爾的母親比起凱瑞爾的這一稱謂更傾向於凱爾的暱稱,久而久之,家族裡的人幾乎都將他稱之為凱爾。
“…………”凱爾說不上哪個名字更好,選擇權總是在別人的手裡,即使他有天突然喜歡上了凱瑞爾這個原名,習慣稱呼他“凱爾”的人們也不會將習慣改過來。
“不過,我卻認為凱爾這個名字,比起凱瑞爾更很適合你,因為,你會站在怪物的身邊,在曲折和困難中前行。”菲爾說完,一邊的嘴角揚起的弧度,似在嘲笑著即將成為馬克特家族其中一枚傀儡的他。
被輕視的凱爾感到惱火,卻也什麼也做不了,菲爾鮮少與人說這樣的話,所以他在進屋後,警惕地問道:“莫林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嗎?”
走在前方的菲爾停住了腳步,卻沒有回過身,幽幽的聲音傳來時,密封的走廊能聽到迴音。
“只能說,這個家每個人的命運都被決定好了。凱爾,你對你對諾克斯,怎麼想?”
“誒?”
從未有人問過他對一個小孩子的看法,更別提物件是個半歲的孩子。凱爾的腦海裡確實冒出了一些形容詞,但這些都不是菲爾想要的答案,只會被視作寫在黑板上的錯誤答案,被粉筆刷一劃擦掉。
“深藍之瞳的孩子在這個家數值不清,但是,現在馬克特家,唯一的擁有淺色瞳孔的人,只有他。”
“……!”
“莫林也算過了,在這麼多孩子之間,諾克斯是暫時合適繼承這個家的人,只是他在三十歲前所要走的道路要比我們想像中要艱難。”
“你是說……”那個帶著外姓的孩子,將有可能成為下一任的家主?凱爾將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吞回口中,馬克特家並非只以瞳孔顏色來選定家主,但很多人都將淺藍雙眸色系的孩子視作下一任家主。
諾克斯越長越大,那麼潛伏在他身邊的危險就越多。算計,謀殺,諸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