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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輕撫了下鬢髮,再度陷入回憶。

她還記得,那清麗的少女著了殷紅如血的喜服,指緊緊的扒著門不肯離去:不!我不要去!我要在這裡等他!待他——

回來!

“那個令她有了孩子的男人,一去不復返。他曾許她:待名就之日,定會八抬大轎迎她入門。”

因為年老記憶模糊,導致老人的敘述一直斷斷續續。

白衣公子亦不勉強,只在老人陷入回憶而過久未給予回應時,才輕輕出聲提醒上一句:“那個男人是誰?”

“不知道……”

“可長小姐便是僅守著一句單薄的諾言,苦苦守候了五年。”

“若不是帝王之命,長小姐怕是會一直守下去的吧……”

光是這份決然,她慕洗碧便自愧不如。

曲聆水眉宇間幽柔更甚,淡色的唇緊抿。

憶起那日,漫天的紅幡在她的眼裡瀰漫了死氣。於鳳鑾之內,待他如母的長姐聲嘶淒厲。一字一頓,宛若泣血:

【至死——

曲家,我也絕不原諒!!!】

而彼時,他也不過七歲。

他看見,素日嚴厲的父親冷酷無情,平日溫婉的母親不發一言。

為什麼?為什麼?!

他也想問。

即使當年名滿大湘京都的相爺府家的小公子,三歲能詩四歲能畫,有神童之名。

然而,他終究也不過是個孩子。

什麼也做不了。

“小姐其實很可憐。”慕洗碧幽幽嘆息,其間韻致忽現幾分年輕時的風姿。

她為當年的絕麗少女惋惜。因為她的決絕,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

但又,比之更甚。

“長小姐後來知道了自己的孩子還活著,還在相府。僅憑這一信念,她苦撐著。可是那場大火,斷了她最後的念。她一直怨……長小姐認為,這是相爺所至。”

“不錯,相爺在朝為官確實得罪了許多人。相爺的確是功高震主,皇帝也有意殺之後快。世人都流傳相爺死的冤枉……只不過,這些都是世人妄下的斷論。”

聞言,他神情一凜,素淨的指在冷袖下微微蜷起。

因為即將出現的,牽扯了他們多年的真相。

自三年前,他愈加不能心安。

老人垂著眼,像是苦笑又像是嘆息:“十四年前的那夜大火……不過是天意呀。”

“我親眼見到了夫人若瘋了一般,手持火把狀若癲狂……相爺,那時若不是為了阻止夫人,現在也必還在人世吧。”

他一怔,杯中液體微撒:“您是說,火是母親的起的?”

他不是沒有想過,崇明因記恨而下令滅門。也不是沒有想過,父親官場上的對手暗下殺手。因為……畢竟那場禍事,來的太過可疑。

可他想不到,縱火的真兇竟是自己一向溫婉的母親。

“其實老身也並未看清,只是夫人那夜確是狀若瘋癲。我想……相爺雖是一個男人,卻也抵不過一個瘋子吧……”

聽到當年的目擊者這樣的結論,曲聆水忽覺的不知該作何表示。

那使他們姐弟日後相殘的禍因深埋的契機,竟是這樣?!

“那場大火使曲家毀於一旦,亦使老身失了最後的棲身之所。”

她失了最後的憑依,帶了滿身的倦怠。當年的織錦夫人嫁與了一個普通的樵夫,從此相夫教子男耕女織。

慕洗碧以為這輩子永遠不會有觸及傷痛的時刻,卻不想在今日看見了當年相府的小公子。

當年僅七歲的相府小公子,長成了今日風姿綽約的翩翩少年郎。

如今,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曲君睿對自己兒子那超乎尋常的複雜情愫。

對兒子異常嚴厲,卻又會為了兒子偶染一點風寒而幾天幾夜不曾闔眼。

當局者未必看清,她卻看的分明。

曲聆水的身上,有那個女子的身影。當年——

豔絕天下的沉湘夫人。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相府小公子是他曲君睿的兒子,為什麼她會覺得像她?就好比有時候對著曲聆璃,她也會覺得她偶爾舉手投足間有著那個足以令大湘沉淪的女子的韻致。

她隱約知道,曲君睿或許是愛那個女子的。

而對於當年那幾位處於旋流中心的人物,她除了比世人能知道的多一些以外。其餘的,她並不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