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酒壺和杯碟,接著先上涼盤,繼之熱炒,川流不息地送上來。董宗本只是慢慢品酒,和匡胤說著閒話,董遵誨因有父親在坐,亦比較拘謹,只有鄭恩毫不在乎,只顧低頭吃喝,誰也不看一眼,吃菜也不選擇,那一盤擺在他面前,他就三口二口吃個盤底朝天,董宗本見了,不由叫好:“真壯士也!”
呼來店家說:“這位將軍與眾不同,那裡吃得飲這些精細小炒,你去切十斤牛肉,大盆裝了端來給他吃,也要用大碗篩酒,不用酒杯。店家答應去了。不一會端上來,擺在鄭恩面前。鄭恩高興得手舞足蹈,嘴裡嚷道:“還是大帥深知樂子的心!”
說畢,又低下頭大嚼起來。
只吃到日頭偏西,十斤牛肉又被鄭恩吃個精光。他拍著肚皮連稱:“過癮,過癮!”大家吃罷,店家收拾了桌面,又端上茶來消食,董宗本多吃了幾杯酒,身上發熱,便解開襟扣,倚在椅背上看那窗外江景。一會兒,猛然回過頭來,對董遵誨說:“上午已考過你戰術,現在試一下你的文才。你就對著眼前這溳河風光,作一詩來。”董遵誨正因為上午講戰術,不如趙匡胤,現在得到這機會,正想賣弄一下文才,把趙匡胤壓倒,於是欣然道:“孩兒遵命。”望著窗外,想了一想,便吟出一首七絕來,那詩是:
江干多是釣人居,柳陌菱塘一帶疏。
好是日斜風定後,半江柳蔭賣鯉魚。
吟畢。洋洋自得,望著匡胤,微笑道:“趙兄何不也來上一首?”
匡胤道:“小弟實在不會詠詩,尚祈原諒。”
鄭恩跳起來說:“你會,你會嘛,樂子就聽你給大哥說過,你在烏玉嶺曾作了一首什麼邋遢詩。”
遵海一聽鄭恩說匡胤作過什麼邋遢詩,不由一笑,更認定匡胤在文才上肯定不如自己。便加一個勁地逼匡胤作詩。
匡胤只好對遵誨說:“小弟雖然讀過幾年書,但性愛武藝,讀書也不過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哪有那麼多墨水,這在隨州數月,軍中人盡皆知,哪裡能夠會作詩。”
遵誨道:“可是鄭兄卻說你作過什麼邋遢詩,難道是他胡說嗎?”
匡胤道:“這倒不是,確實一時高興,胡編亂造了幾句順口溜罷了。”
遵誨道:“那你再編幾句順口溜吧。”
匡胤道:“那是看太陽出來,光芒萬丈,一時心血來潮,不由自主地作出來說日頭的,現在卻叫硬編,反而編不出來。”
遵誨說:“那你就把你作過詠日頭的順口溜背誦一下,讓小弟見識見識。”
匡胤沒法,只得背誦道:
欲出未出光辣撻,千山萬水如火發。
須臾走向天上來,趕卻殘星趕卻月。
董遵誨聽後“噗哧”一笑,說:“高明高明。趙兄這首詩,使我忽然想起,過去在一本詩選上看到有一種打油派的詩,記載張打油的一首詠雪詩:
江山一統籠,地下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趙兄這首詩:看來是可與張打油相媲美了。”
說畢,一腔洋洋得意,誰知鄭恩忽然變了臉色,怒衝衝指著遵誨罵道:“驢毬入的,你笑話二哥,還要罵俺樂子。”
說畢,跳了起來,舉起拳頭朝董遵誨劈面打來。
董遵誨冷不防吃了一驚,連忙閃過一邊。還是匡胤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鄭恩手,喝道:“三弟不可無理!”
鄭恩道:“他罵我啦!”
匡胤道:“董兄在講詩,那個罵你了?”
鄭恩說:“你們講詩,樂子可不懂,可是他講打油的和黑狗俺可聽得清清楚楚,樂子是打油出身,他卻罵成黑狗。”
他這樣一講,真使董遵誨有點哭笑不得。
匡胤對董遵誨抱歉地一笑,說道:“三弟是個粗人,無知得罪,還望老兄海涵。”
董宗本也對董遵誨說:“自古以來,引車賣漿之流,也多隱藏有英雄豪傑,孩兒切不可輕忽,我看你造才出言輕薄,還不快向二個賢倒賠禮?”
董遵誨無奈,只好對趙鄭二人作了一個大揖,說道:“小弟說話不慎,多有得罪,只是小弟確實無心失言,絕沒有什麼汙辱鄭兄之意。”
說著,又對鄭恩躬身一揖。
匡胤也對鄭恩說:“董兄說的是從前有個叫張打油的詩人,寫了一首詠雪詩,內裡說的是雪落到黑狗身上,黑狗也變白了。誰罵你來,你無禮取鬧,還不向董兄賠情。”
鄭恩這才坐下來,摔開匡胤的手,仍然滿腔怒容,坐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