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一拍,感慨地說:“朕要御駕親征,誓與柴榮決一雌雄!”
李璟憑著一股熱血衝動,這話脫口而出。
話剛出口,中書舍人喬匡舜卻信以為真,慌忙跪下,啟奏道:“陛下,萬萬不可!那柴榮乃浪跡江湖的一個商人罷了,性本粗野,不惜亡命,黷武戰場,陛下金玉之體,文質之本,怎可與他相比?此議萬不可行!”
說罷,連連叩首不已。
這個滿懷忠誠的老臣,雖然這樣說,但是從這話弦外之音來理解,無異是在說李璟在戰場上不是柴榮的對手。這正好又揭了李璟的瘡疤。
李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扭頭問他的御林軍將領朱匡業,劉存忠道:“二卿以為對付後周,應當如何守禦,朕是否應當親征?”
朱匡業沉吟了一會,卻不正面地回答李璟的詢問,只是背誦出唐宋詩人羅隱的兩句詩:“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李璟是個文人,在朝廷之上,議事之時,李璟也常常背誦幾句詩詞,代替說話,這種習慣,也影響到他手下的大臣,常常用詩詞來回答皇帝的詢問。這時,朱匡業,也是循著李璟的思路說的,李璟剛說了“天不助我,”使朱匡業聯想到羅隱的詩,不由脫口而出。
李璟又瞪眼去看劉存忠,劉存忠也想不出合適的話,只得開言道:“臣和朱大人同見。”
李璟嘆了一口氣。他被江北戰火烤得焦頭爛額,憂心如焚,才衝口說出了要御駕親征的話,但這一瞬間的豪氣,卻被臣下一陣冷水給潑熄了。心中怎能不仇恨、難堪交織而來。用發抖的手指,指著喬國舜等人說道:“爾等竟說朕不如那個商賈魯夫,自家怯戰,卻用這些敗興的話來沮喪鬥志。國難見忠臣,爾等的忠又表現在哪裡!”
他一怒之下,將朱匡業貶出京城,降為撫州副使,將喬匡舜流放到撫州,劉存忠流放到饒州。
處理了三位大臣,他冷靜下來,想了想戰爭也就是危險,便不再提親征的事了。
柴榮終於拔掉了壽州這顆釘了,心情十分暢快,在淮南整理了軍隊和政務之後,聽到南唐主李璟已無力向江北派兵。而江北屬於南唐的幾個州,守軍也力量微弱,只求自保,不敢再與周兵交戰。所以,自己也感動精力疲憊,因南唐已對後周沒有什麼威脅了,且因天氣漸熱,又怕士兵不服水土而生病,便下令班師回京休整,仍令向訓等人坐鎮淮南。
三月底,柴榮乘船班師回京,四月中旬,回到了開封,趁這一段沒有戰事之時,整頓吏治、修訂禮儀制度,下詔各地舉薦人才,又做了不少大事。
不覺炎夏已過,到九月,秋高氣爽,這時接到中書舍人竇儼的一道奏章。這竇儼乃是竇儀之弟,極有文才,後周的各種法令、制度,大都是他起草手定的,所以,極受柴榮重視。他在這份奏章中說:
陛下南征江淮,一舉而得數州;再次親征而平壽州,御駕所主,無往不勝,如今周師強盛,南唐勢弱,周境大治,唐政混亂,如大軍徵唐,必勝無疑然而機不可失,兵貴神速,若陛下能率大軍再次親征,則百姓必可早日免除戰亂之苦,人心歸附,何愁中華不能統一。
統一中國,結束割據,這是柴榮多年宏願。竇儼這份奏章,正說到他的心坎上。於是便下旨,第三次御駕親征淮南。趙匡胤等一干戰將仍然隨行,王環因病留於汴京。
十月中旬從汴京出發,十一月四日到達了渦口。向訓、李重進、韓令坤等出城相迎。
柴榮進入渦口行宮坐定,柴榮道:“朕這次親征,旨在徹底掃平江北唐兵。應從何處下手,諸卿可各抒已見。”
向訓道:“自今春紫金山大戰以後,唐軍馬步軍精銳盡喪,縮回江南,已無力再出。雖然江北數州,尚駐有少數殘敵,不足為慮,重要的是唐軍水師,基本尚完好,其水師分別集中在濠州、泗州、楚州、海州四州。四州之中,又以泗州為中心。唐軍水師統帥,濠、泗、楚、海四州應援使陳承沼,率水師主力駐守此地。依臣愚見,我軍應順淮河直下,先佔領濠州,再乘勝東進,擊潰泗州唐水師主力。泗州克復,楚、海二州便不足為慮,我軍兵船即可沿漕渠運河直放長江,耀兵江南,南唐歸降,便指日可待了。”
柴榮聽了大悅,當即議定,以趙匡胤為先鋒。水師方面,由於王環有病未到,分別由慕容延釗、王審琦,張光翰、趙彥微、康保裔、宋延渥等率領,順淮河水陸並進。
南唐濠州團練使郭廷謂,在境州周圍作了周密的佈防。繞城四周,築了多處堡寨,分兵把守,在城東北十八里,有一處江中淺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