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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數間房屋,但是昨日客人,住在哪間屋內,汝且說明。”孔萬德道:“只後進三間,是小人夫婦同我那女兒居住。東邊兩間是廚房,這五間房屋,從不住客,惟有前進同中進,讓客居住。昨日那兩個客人前來,小人因他是販絲貨的客,不免總有銀錢,在前進不甚妥貼,因此請他在中進居住。”說著領了狄公到了中進,指著上首那間房屋。狄公與眾人進去細看,果見桌上尚。有殘餚酒跡,未曾除去,床面前還擺著兩個夜壺,看了一遍,實無形跡,恐他所供不實,問道:“汝在這地既開了數十年客店,往來的過客,自必多住此處,難道昨日只有他兩人,以外別無一客麼?”孔萬德道:“此外尚有三個客人,一是往山西販賣皮貨的;那兩個是主僕兩人,由河南至此,現因抱病在此,尚在前進睡臥呢!”狄公當時先將那個皮貨客人帶來詢問,說是“姓高名叫清源,歷年做此生理,皆在此處投寓。昨日那兩個客人,確係天色將明的時節出去,夜間並未聽有喊叫,至他為何身死,我等實不知情。”復將那個僕人提來,也是如此說法,且言主人有病,一夜未曾安眠,若是出有別故,豈能絕無動靜。狄公聽眾人異口同聲,皆說非孔萬德殺害,心下更是疑惑,只得復往裡面,各處細看了一回,仍然無一點痕跡。心下說道:“這案明是在外面身死,若是在這屋內,就是那三人幫同抵賴,豈能一點形影沒有?”自己疑惑不定,只得出來。到了鎮口,果見原殺的地方,鮮血汪汪,冒散在四處,左右一帶,並無人家居住,只得將鎮裡就近的居民,提來審問。皆說不知情節。因早見過路人來,知道出了這案,因此喚了地甲,細細查訪,方知是孔家店內客人。

狄公心想道:“莫非就是這地甲所為?此時天色已晚,諒也不能相驗,我先且細訪一夜,看是如何,明早驗復再議。”想罷,向著那鄉董說道:“本縣素來案件,隨到隨問,隨問隨結,故此今日得報,隨即前來踏勘。但這命案重大,非日間相驗,不能妥當,本縣且在此處暫住一宵,明日再行開驗。”吩咐差役,小心看管,自己到了公館,與那鄉董郭禮文談論一番。招呼眾人退去,隨將洪亮喊來說道:“此案定非孔萬德所為,本縣惟恐這胡德做了這事,反來自己出首,牽害旁人。你且去細訪一會,速速回報。”

洪亮當即領命出來,找了那地甲的夥計趙三,並見個值日的差役,說道:“我是隨著太爺來辦這案件,又沒有苦主家,又沒有事主,眼見得孔老兒是個冤抑,我們雖是公門口吃飯的人,也不能無辜羅唣好人,到此時腹中已是飢餓,胡德是此地地甲,難道一杯酒也不預備?我等也不是白擾的,大爺的清正,誰不曉得,明日回衙之後,總要散給工食,那時我們也要照還,此時當真令我們捱餓不成?”趙三聽見洪亮發話,趕著上來招呼道:“洪都頭不必生氣,這是我們地甲,為案纏手,忘卻叫人預備。即是都頭與眾位餓了,我小人奉請一杯。就在鎮上東街酒樓上,胡亂吃一頓罷。”說著另外派了兩人看守屍首,自己與大眾來到酒樓。那些小二,見是縣裡的公差,知是為命案來此,趕著上來問長問短,擺上許多酒餚。洪亮道:“我等不比尋常差役,遇了一件案子,就大吃大喝,拿著事主用錢,然後還索詐些銀兩走路。你且將尋常的飯菜,端兩件上來,吃兩杯酒,就算了。共計多少飯銀,隨後一總給你。”說著大家坐下。

洪亮明知胡德被打之後,為喬太、馬榮兩人押在孔家,當時向著趙三說道:“你家頭兒,也太疏忽了,怎麼昨日一夜不在家,今日回來,知道這案件,就想孔老兒這許多銀兩,人家不肯,就生出這個毒計,移屍在他家門首,豈不是心太辣了麼?究竟他昨夜到何處去呢,此乃眼面前地方,怎麼連你巡更,皆逡巡不到?現在太爺打了他二百刑杖,明日還要著他交出兇手呢,你看這不是自討苦吃麼。”趙三道:“都頭你不知內裡情節,因諸位頭翁,不是外人,故敢說出這話。我們這個地甲,因與孔老兒有仇,凡到年節,他只肯給那幾個銅錢,平時想同他挪一文,他皆不行。昨夜胡德正在李小六子家賭錢,輸了一身的欠帳。到了天亮之時,正是不得脫身,忽然鎮上鬨鬧起來,說出了命案。他訪知是孔家出來的人,因此起了這個念頭,想報這仇。這事原曉得不是萬德,不過想訛詐他,自己卻被責罵了一頓,豈不是害人不成,反害自己麼?但這案件,也真奇怪,明明是天明出的事,我打過正更之後,方才由彼處回來,一覺未醒,就有了這事。孔老兒雖是個慳吝的人,我看這件事,他決不敢做。”

洪亮聽了這番話,也是含糊答應,想道照他說來,這事也不是胡德了,不過想訛詐他幾兩銀子。現在所欲未遂,重責了二百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