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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著安詳、幸福的神態。就是她,讓他體驗了這種整體、和諧、完善的道的境界。沒有女人,也就沒有男人,沒有男人與女人的交和,也就沒有人。人來源於陰陽交和,人的歸宿也應是陰陽交和。陰陽交和的境界,是人能體驗到的最美的境界。

當年莊周讀《老子》的時候,發現老子經常以女性來比喻道,一則曰“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再則曰“我獨異於人,而貴食母。”他百思不得其解,去問漁父,漁父說是用女性的生殖能力來比喻道生萬物的功能,但是,莊周認為道並不是一種實有的東西,而是人所能達到的一種精神境界。現在,他終於明白了,老子以女性來比喻道,就已隱言了男女交合可達道之境界的思想。

在這男性統治一切的世界上,不能沒有女性。只有男人與女人合為一體,才有真正的人。

自從擁有顏玉之後,莊周的精神生活大大豐富了,但是,他的物質生活卻更加貧困了。家裡不多一點兒的存糧快要吃光了,而兄長分給他的那幾畝地,因為數年的荒廢,雜草叢生,早已成為村民們放羊的場所了。從前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還有一位妻子,更何況,又有一位小生命在“陰陽交和”之中逐漸孕育了。

望著顏玉一天天隆起的肚子,莊周的心也越來越焦躁不安。作為一個男人,要承擔起丈夫與父親的責任,但是,他憑什麼來養活這一家大小呢?他不會種田,也沒有什麼手藝,除了飽讀書本、漫遊世界之外,他沒有別的什麼本領,真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

可是,別的讀書人還會去做官,做官也是一種謀生的手段。而莊周最討厭的就是做官,因為他認為“官”是人類社會道德淪喪的一種表現,是強者欺壓弱者的一種工具。憑著他的知識、憑著他的口才,撈個一官半職是毫無問題的,更何況,魏王、魯侯、趙國的太子悝都十分欣賞他。但是,他沒有選擇當官的出路,而是清高地、任性地拒絕了所有的機會。

現在,他真有點隱隱的後悔了。如果當初接受了任何一個王侯的聘請,也不至於落到今天吃了上頓愁下頓的地步。他越來越意識到: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不得不接受世界所強加於你的一切。你喜歡它,它是世界;你不喜歡它,它也是世界。它是先你而在,伴你而在的,而且是無所不在的。要想逃避它是不可能的,要想透過一個人的能力去改造它,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世界上的幸福與痛苦總是伴隨在一起的。他有了顏玉,這是一種莫大的幸福,但是為這個家庭,他又為生活而發愁,這卻是一種痛苦。以前,他可以浪跡天涯,無牽無掛,但是,總有一種孤獨感在折磨著他。現在,與妻子在一起,互相恩愛,互相關心,但是,又有一種責任感在折磨著他。

他現在不能沒有顏玉。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顏玉的溫情使他的心靈中燃起一絲火光。沒有這絲火光,他便無法生活。

人,首先必須活著。活著,就必須吃飯。這是每一個人最起碼的需要,可是,眼下的莊周卻為吃飯問題做難了。因為他為了自己的人格自由而放棄了自己唯一可以謀生的手段:入仕。作為一個讀書人,而不願入仕,就有被餓死的危險。

莊周陷入了一個無法擺脫的怪圈。為了自由,捨棄仕途;捨棄仕途,更無自由。後來,他終於找到了擺脫這個怪圈的出路:入仕。他入仕不是為了名譽,也不是為了發財,也不是為了權勢,而是想掙口飯吃。

主意已定,他便與顏玉商量道:“你看我去當官怎麼樣?”

顏玉驚奇地瞪大了雙眼,迷惑不解地問道:“你不是不願當官嗎?”

“世界上的一切都在變化,我的思想也在變化,此一時,彼一時也。”

“您為什麼又要去當官?”

“為了你、為了孩子,也為了我。”

聽了這話,顏玉低下了頭,內疚地說:“先生,是我害了您,讓您違背自己的心意去當官。”

莊周笑道:“不能這麼說。你我還分彼此嗎?”

顏玉又問道:“您上一次已經拒絕了宋君的聘請,現在又去求人家,能行嗎?”

莊周滿有把握地說:“毫無問題,我莊周是以不出仕出名的,各諸侯國都想拉攏我,因為他們都想得到一個愛士的名聲,從而爭取更多計程車。再說,我的好朋友惠施,現在是魏國的宰相。”

“那麼,我們到魏國去吧!”

“不。你以為我真想捲入政治的風浪嗎?自古以來,在政治鬥爭中角逐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我所謂做官,只不過是想謀一個職位,領取一點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