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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他細緻地觀察湖邊的各種小蟲,各種花草。他看小蟲之間如何戲耍、打架,他看蜜蜂怎樣在花草之間傳粉。

最有意思的是,莊周還觀察到動物之間的交配。這天,莊周發現一雄一雌兩隻白鶂鳥在草地上對視。兩隻鳥的眸子都一動不動,深情地注視對方。它們似乎完全忘記了對方之外的任何外物,所以莊周走到它們附近,它們連一點反應也沒有。

然後,它們在對視之中互相靠攏。雄鳥走一步,雌鳥也走一步。鳥兒雖然沒有語言,但是,它們的心卻是相通的。

等到走近之後,兩隻鳥便交頸而戲……

他還見過兩隻小蟲的交配,也很富於詩意。雄蟲在上鳴叫一聲,雌蟲便在下應一聲,如此往復不絕。雄唱雌應,配合默契,宛若天作之合。它們的聲音,聽起來就象一首動聽的琴曲。

由此,莊周聯想到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人與人交往,如果都能做到象蟲鳥之風化那樣毫無強求,天性自然,則善莫大焉。可惜的是,人不同於蟲鳥。人有智謀,人有意志,而且,人總是喜歡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別人的身上。

強者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弱者頭上,是司空見慣的。可悲的是,弱者有時候也企圖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強者身上,從而使本來就可憐的弱者顯得更加可憐。

例如孔丘,就企圖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諸侯王身上。他用詩經、尚書、禮經、樂經、易經、春秋這六本經典作為工具,周遊列國,所說者七十二君。但是,那些殘虐的君主,誰會接受那一套無用的仁義禮智呢?孔丘遊說諸侯王,之所以不能成功,就在於他是強姦其意,而不象蟲鳥那樣是自然風化。

一天,莊周正在湖邊釣魚,遠遠看見一位衣著華麗計程車,手中提著一個鳥籠,向這邊走來。那位士走到莊周跟前,說:“您就是莊周先生吧!真是閒情逸致,於此風和日麗之時,垂釣於湖畔。”

莊周手持漁竿,沒有回頭:

“噓!別嚇跑了我的魚。”

稍頃,莊周覺得魚竿微動,有魚兒上鉤了,他奮力一提,一隻小魚被摔了上來。

那位士稱讚道:“先生釣魚也很在行啊!”

莊周微笑道:“釣魚不是我的目的,垂釣湖畔,乃為湖光水色,乃為鳥語花香。”

那位士又道:“先生,我也十分喜愛鳥語花香。我家養了許多名貴花卉,您看,我走路都提著鳥籠,寸步不離呢。”

莊周瞥了一眼那籠中之鳥,說:“我所喜歡的鳥是樹林中的野鳥,我所喜歡的花是草木中之野花。”

“那不一樣嗎?”

“當然不一樣。籠中之鳥,雖然華麗,卻已失天然之趣。你看那林中之鳥,或飛或棲,或鳴或眠,天機自然。而籠中之鳥卻侷限於狹小的空間,徒具其形,而無其神。”

那位士聽了莊周的話,慚愧地低下了頭。他想了想,開啟鳥籠,把鳥放出來,讓它飛走了。莊周望著漸飛漸遠的小鳥,滿意地笑了。

然後,那位士斂衽坐到莊周旁邊,虛心請教:

“先生,我今天來是向您求教一個問題:治天下重要還是治身重要?”

莊周將魚竿收起來,說:“回答這個問題,我要給你講一個故事。

“黃帝當天子十九年之後,法令行於天下,百姓安寧,人民樂業。但是,黃帝還不滿足,認為應該將天下治理得更好一些,便前去空同山,拜訪得道者廣成子。

“這天,黃帝登上空同之山,只見雲霧瀰漫,蒼松翠柏,恍如仙境。廣成子正坐在山巔閉目養神。黃帝趨前問道:

“‘我聽說您已得至道,敢問何為至道之精?我想以天地之精氣,來幫助五穀的生長,以養天下之民,我還想掌握陰陽變化之數,以助群生之成長。’

“廣成子微微睜開眼睛,對黃帝說:

“‘你要問的東西,只不過是形而下之物,你想掌握的,只不過是物之殘渣。自從你開始治理天下之後,天上的雲往往還沒有聚到一起便下起了雨,地上的草木往往還沒有發黃就開始落葉,日月之光,已失去了過去的色澤。你以淺短的才智之心治天下,還說什麼至道。’

“聽了廣成子的話,黃帝無以言對,退身回到了帝宮。他細細思謀廣成子的話,覺得他說得確實有道理,用人的智謀來治天下,勞而無功,徒費精神。於是,他辭退了天子之位,築了一間小屋,獨自一人住在裡邊,閉門靜養。三個月之後,他又來拜訪廣成子。

“這一次黃帝來到空同山上時,廣成子正頭朝南在一棵大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