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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來告訴你帝王之術。”

有虞氏這樣的帝王,不如泰氏這樣的帝王。有虞氏雖然不發動戰爭,天下一片安定,但是,他還用仁義禮智來教育人,表面上看起來讓人們過著人的生活,實際上,仁義禮智束縛了人的天性,因此,那時的人,都是非人。

泰氏,他睡覺的時候安然無夢,他醒來的時候無知無慾。百姓呼之為牛,他點頭答應,百姓呼之為馬,他點頭答應。他率性任真,品德高尚。那時候的人,雖然沒有禮義廉恥的教條,但是,他們過的是真正的人的生活。”

這個故事,是針對那些企圖以仁義禮智來治天下的“帝王”寫的。莊周又想起了那些專橫獨斷的“帝王”。於是,他又編了一個故事:

這天,肩吾遇到了狂接輿。狂接輿聽說肩吾向日中始學習了帝王之術,便問道:

“日中始對你講了些什麼?”

肩吾說:“日中始告訴我,統治百姓的人,只要憑自己的好惡制定出經式法度,百姓誰敢不聽從呢?”

狂接輿說:“此乃自我欺騙的德性。用這種方法來治理天下,就象要在大海中鑿出一條河來,要讓蚊子負起一座大山。

“真正的聖治,是治理百姓的心性,而不是約束他們的行動。讓他們憑著自己的天性去行動,讓他們幹自己能幹的事、想幹的事。

“鳥兒見到矰戈之害,就高飛於空中以避之,耗子見到燻鑿之患,就深藏於神丘之下以躲之。百姓見到嚴刑酷法,就跑到深山老林中以躲避。

“你難道連鳥鼠都能懂的道理也不懂嗎?”

寫到這兒,莊周的筆下又流出另外一個故事:

有一個名叫天根的人在殷陽之地遊玩,這天,他來到蓼水之上,正好碰見了一個名叫無名人的人。

天根向無名人問道:“治天下之術如何?”

無名人一聽,不耐煩地說:“走開!你這個鄙卑的小人,怎麼問起這種無聊的問題來了,也不嫌煩人!

“我將與造物者為友,騎著那莽眇之鳥,飛到六合之外,來到天何有之鄉遊玩,居住在壙壤之野。你卻用治天下這種骯髒的事情來打撓我。真煩人!”

天根不但沒有走開,反而又問了一遍。

無名人說:“你遊心於沖淡之境,合氣於虛靜之域。讓萬物萬民順其自然而行,不要用你的一己之私心去限制他們,天下自然大治。”

那麼,究竟什麼樣的人才應為帝王呢?莊周不由想起了傳說中的那個渾沌之神。

渾沌,沒有眼睛,沒有耳朵,沒有鼻子,沒有嘴巴。

它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聞不到,什麼也不會說。外界事物對它沒有任何誘惑力,它的內心也沒有支配外物的慾望。

它就是世界,世界就是它。它是整體,它是永恆。

但是,魔鬼卻破壞了這整體,破壞了這永恆。它看見了世界,卻失去了自我。世界得到了它,卻失掉了平衡。從此之後,世界上有了知識,有了是非,有了不平等,有了悲哀與痛苦。

渾沌兮,歸來!

想到這裡,莊周懷著惋惜的心情,寫下了最後一個寓言故事:

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中央之帝為渾沌。儵與忽,時相與遇於渾沌之地。渾沌待之甚善。儵與忽謀報渾沌之德,曰:“人皆有七竅,以視聽食息,此獨無有,嘗試鑿之。”日鑿一竅,七日而渾沌死。

(南海的帝王叫做儵,北海的帝王叫做忽,中央之地的帝王叫渾沌。儵與忽有一天共同來到渾沌的地盤遊玩,渾沌熱情地接待了他們。儵與忽想報答渾沌對他們的恩德,互相商議說:“其他人都有眼耳鼻口七竅,用來視、聽、食、息,而惟獨渾沌沒有。我們應該替他鑿開這七竅。”儵與忽每天鑿一竅,第七天時,七竅俱全,而渾沌已死。)

這不僅是一種惋惜,而且是一種期望。

他期望渾沌這樣的帝王再生,也期望儵忽這樣的帝王滅亡。

七竅開而渾沌死!

七竅合而渾沌活!

這渾沌的寓言,就成了莊周的絕筆之作。渾沌不僅象徵著理想的帝王,也象徵著理想的人生,理想的人類,理想的宇宙。

人生的真境界是什麼?渾沌!

人類的真出路是什麼?渾沌!

宇宙的真歸宿是什麼?渾沌!

歸來兮,渾沌!

七篇之書寫完之後,莊周的兩鬢已添了不少銀絲。他自嘲地對藺且說:

“最懂得養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