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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其言,遣人舉烽。結果是:“諸侯之兵,無片甲來者。蓋因前被烽火所戲,是時又以為詐,所以皆不起兵也。”在這場戰亂中,周幽王與褒姒先後被敵軍殺死。

我們看到一個和《狼來了》如出一轍的故事,周幽王受到的懲罰也與放羊娃同樣慘烈。

周幽王“舉烽火”和放羊孩高呼“狼來了”一樣,是說謊的行為。放羊娃說謊,只是滿足一種衝動,取得一種精神上的快樂;周幽王說謊,也並不是為了任何實際的利益,也是在滿足一種說謊的衝動,透過說謊的惡作劇取得開口一笑的享受。

童話故事與歷史故事中隱含著相同的心理機制。周幽王和褒姒這一自殺性的說謊遊戲,蘊含著與兒童一樣的內心衝動。

周幽王“舉烽火”與放羊娃高呼“狼來了”同屬於兒童性的說謊衝動,那麼,兒童的說謊衝動來自哪裡?

很顯然,它來自成年人的社會。

說假話並不都被人類社會否定,也並不都給予嚴懲。恰恰相反,在某些時候,說謊還會得到人類社會很高的“獎賞”。在一定程度上,說謊是人類社會永遠不可避免的現象。

首先,我們看到所謂“善良的謊言”的存在。

為了幫助和安慰他人,為了集體的利益,“善良的謊言”是經常存在的:對身患絕症的病人,要用假話掩蓋其疾病的真相;對於需要幫助的他人,竭力掩藏自己的困難,誇張自己的能力;在一切需要犧牲的地方,用假話掩蓋自己的苦難與喪失;一個勉力支撐生活重擔的母親可以每日強顏歡笑,掩藏自己的勞累和病痛……如此等等的“說謊”行為都被人類社會稱為美德,而予以道義上的高額獎賞。

這種獎賞常常還超出道義的範圍,給這些人帶來更為完整的人生成功。具有美德的人是被社會稱道的、尊重的、推崇的、照顧的,社會絕不將“說謊”這個在實際中已經帶有極大貶義的詞彙加在這些人身上。

但實際上,當一個母親滿身病苦疼痛硬撐著身體照顧子女,還強顏歡笑地說自己很舒服時,這顯然是謊言。這樣的謊言自然應該得到也得到了社會的獎賞。這種獎賞機制從嬰兒一出生起,就以潛移默化的方式輸入到幼小生命的大腦中:摔倒了,疼,說不疼,被誇獎為“勇敢”;打針時,疼,說不疼,同樣被誇獎為“勇敢”。

許多對美德的獎賞都在培育善良的說謊。

接著,我們又看到被稱為“智慧”的說謊。

在人類社會中,一切政治的、軍事的、外交的鬥爭都充滿了說謊的智慧。特別在對立性質顯然的敵我鬥爭中,掩蓋真相,製造假相,聲東擊西,兵不厭詐,都是大規模的、極端的說謊行為。可以這樣說,對敵鬥爭的智慧在相當程度就是說謊的智慧,欺騙敵人的智慧。

對於這種“智慧”,人類社會不但從未給過懲罰,反而給予高額的獎賞。因為兵不厭詐、愚弄敵人的說謊技術而成為戰爭中的輝煌勝利者,不僅享受了勝利,還被人類歷史稱為智慧與天才。

對於這類智慧說謊的高額獎賞機制也滲透在兒童的生活中。兒童時代的一切遊戲,捉迷藏,打仗,下棋,玩牌,都在運用和鼓勵著這種智慧。相當多的兒童遊戲和成年人的娛樂專案一樣,都在模仿戰爭。兵不厭詐是這些遊戲的智慧準則之一。掩蓋真相、製造假相、愚弄敵人是貫穿遊戲的準說謊行為。然而,它們因為一貫得到勝利的“獎賞”而受到鼓勵和培育。

當一個兩歲的孩子把頭蒙在被子裡,高嚷著“我沒有了”時,他已經在和大人的嬉戲中運用這種智慧的說謊。而當母親佯裝找不到他,自言自語地東搜西尋時,小孩子最終便一掀被子得意地喊道:“我在這裡!”這時,母親的驚歎就給了兒童以一個“智慧謊言獎”。

當然,自古以來對於戰爭中“兵不厭詐”的智慧從來不冠以“說謊”這個貶義詞。

再接著,我們就可以談到一般被稱為“說謊”的說謊了。

只要是被稱為“說謊”的說謊,就已經帶有道義的批判,詞性的貶義。這一類“說謊”是千差萬別的,根據人類社會道德的評判,大致可以分為兩大類:

一大類,是屬於不侵害他人、純粹自利性的說謊。譬如,在生活中為了保護自己的隱私,為了躲避某些糾纏,為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為了迴避一些不願回答的問題,為了不傷害他人的自尊又保護自己的行動自由權,人們有可能隨隨便便用謊言代替了真情。這種說謊行為往往會給一個人的生存與活動帶來某種方便,這是大多數人在生活中經常做的事情,而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