⑧《鴛鴦刀》
⑨《連城訣》
⑩《倚天屠龍記》
⑾《天龍八部》
⑿《俠客行》
⒀《笑傲江湖》
⒁《鹿鼎記》
這個創作量與倪匡、古龍相比,也許不算多。但須知,金庸在創作這些小說時,正是他創辦《明報》之時,繁雜的事務,足以使一般人無法應付。金庸卻能在辦報之外,一手寫小說,一手寫社評,近二十年如一日。他下午寫小說,晚上寫社評,而且,他的小說與社評都屬一流。如果沒有他的社評和小說,《明報》能否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恐怕有大大的疑問。
金庸曾將自己十四部作品的首字連成一幅對聯:
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
可見他的書名都曾經過詳細周密的思索,不是隨便安上去的。他在擱筆後又花了大約十年的時間修改潤色,其創作態度之嚴肅,可與任何偉大的文學家相比。
金庸是用自己的生命創作的,他不重複前人,也不重複自己。
他在傳統思想的模式裡注入了新的血液,為武俠文化的現代化作出了嘗試。特別是透過郭靖、楊過、令狐沖等鄙薄權欲的少年英雄,高揚了尊嚴、獨立的人格自由精神,而這種精神正是人類“進步的惟一的可靠的源泉”。
金庸描寫的性情世界,極盡人性之曲奧,郭靖與黃蓉、楊過與小龍女、令狐沖與任盈盈、丁典與凌霜華等人的愛情,傾倒了無數讀者。
金庸的作品,完全打破了“純文學”與“通俗文學”的界線。在這裡,一切都是融會貫通的,都是直指人心的。你說它是什麼它就是什麼,界線、區分都沒有什麼意義。一種濃厚的悲天憫人的情懷,洋溢於其間。這是一種所有偉大作家都具備的情懷。
金庸是這樣說的:“我認為文學主要是表達人的感情。文學不是用來講道理的,如果能夠深刻而生動地表現出人的感情,那就是好的文學。……畢竟小說還是在於反映人生的,我認為歸根結底情感還是人生中一個相當重要的部分,所以,應該側重於反映人生經驗中最重要的情感問題。”
說到人生的大悲哀,如夢如幻的情致,無常的蒼涼,情感的如泣如訴,中國文學史上恐怕數曹雪芹、金庸兩人寫得最好。一句話,他們寫盡了中國人的人生感受。
寫了那麼多武俠,又被人稱為“大俠”,金庸會不會武功?且聽他自己的表白:
大部分是想象的(指武功招式)。不過太極拳、少林拳、武當拳有正式紀錄,現在有很多人也會,儘可能照實寫來不加以改變。其他許多武功招式是我自己創造的想象出來,傳統本來沒有的。有一些不是出自大名家、大派別的武功,也可以做一些變動。我不會武功,武俠小說主要是小說為主,武術是一種工具,屬於比較次要的層次。
大多數小說裡面的招式,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看看當時角色需要一個什麼樣的動作,就在成語裡面,或者詩詞與四書五經裡面,找一個適合的句子來做那招式的名字。有時找不到合適的,就自己作四個字配上去。總之那招式的名字必須形象化。
看來,大俠金庸只是一介書生。
金庸小說的一大重要貢獻是,矯正了五四以來新文藝的歐化惡習,真正寫出了漢語的神韻。早在五十年代,金庸就意識到了語言問題的重要。他指出:
在世界文學史上,幾乎沒有哪一位作家曾用別國的文字寫過一部偉大的作品。英文與法文十分接近,許多英國人從小就會說法文,但沒有一位英國作家曾用法文寫過一部偉大的作品。當然,寫寫普通文章是並不難的,困難之點是在於文字中許多微妙的地方,許多隻能意會而不可言傳的區別,那是外國的作家所不能掌握的。據我寫《書劍恩仇錄》的經驗,因為這是一部以清代為背景的小說,所有現代的語彙和觀念我是以絕大努力來避免的,比如我設法使用“轉念頭”、“尋思”、“暗自琢磨”等來代替“思想”、“考慮”;用“留神”、“小心”等來代替“注意”等等。這部小說只是一部娛樂性的通俗讀物,但我想,法國德國那些漢學家們,儘管他們對《尚書》、《楚辭》、《詩經》極有研究,而我許多古書讀也讀不大懂,然而他們未必能分辨“留神”與“注意”之間細微的差別。無所謂的通俗小說已是如此,論到真正的文學著作,那更是重大的事了。
金庸小說所用的筆法,不是純白話文,而是中國傳統小說特有的筆法。《射鵰英雄傳》開始的一段,活脫是《水滸傳》的手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