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初五的日子嗎?我會去的。”衣袂飄曳翩飛,凌非清明沉靜的眸子裡如波粼粼,有什麼思緒似漣漪一圈圈漾開。
“即使那位龍君也極可能出現?”
嘴角勾起一抹頗教人深思的笑容,非煙清冽的音線在風中悠然傳播。
凌非怔忪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淡到可以讓人忽視的嘆息隨風而逝,非煙行禮退下了——
龍兒的大婚典禮是凌非孤身一人去的,別說護衛,連她的侍翼,她也沒讓跟隨。
熱鬧喧囂的典禮,莊嚴肅穆的儀式,凌非臉上掛著笑,眼中卻莫名的空茫。
那條龍果然有出現,哪怕陌生的面孔、陌生的身材、陌生的氣息、陌生的身份,凌非也還是一眼認出了他。
縱狂、軒昂、唯我獨尊,周身透出不可忽視的沛然霸氣,那條龍再怎麼隱藏也是藏不起來的吧?
那條龍的目光掃過來的時候,凌非發現自己的心竟是無比的平靜。無悲無喜,無嗔無怒。正如從前她說的,對面相逢,擦肩而過,她就那樣淡漠地從那條龍身邊走過,坐到高堂之上,接受龍兒以及他新婚的皇后的大禮。
那條龍心緒如何複雜,那已經不是凌非關心的了。凌非的全副精神放在龍兒身上。
喊她“孃親”的小包子都娶妻了,很快,就會有小小包子出來,她是不是老了?
搖搖頭,凌非失笑。
遇到了香蕊,她這位雅人世界如今真正的執掌者之所以親自來參加龍兒的大婚典禮,更多的,自然是看在凌非的面子上。
“凌非,即使我們身為原人,生命久長,時光卻終究是經不得揮霍的。珍惜眼前人。好好讓自己幸福吧。”
如今活的無比瀟灑,出行都帶著各色美男面首的香蕊留下一個華麗的背影。
凌非抿了抿嘴,一個人去了高高的萬仞山,七星塔所在的地方。
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清景無限。
伸手可攬月,抬腳能踏雲。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不,或許,她現在就已經是天上人。否則,那人間崢嶸、芸芸眾生,怎會皆在她的腳下?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山巔的風景很美,萬物都在腳下,然而,高處不勝寒……”
聲線明顯還帶著少年的清冽,然而,那腔調卻已經是貴氣天成的睿智剔透。
“你的新婚大典洞房花燭呀,就這麼丟下新娘子跑過來?”
一口一口地啜飲著酒,凌非漆黑如墨的瞳孔深邃不見底,她的目光中是繁華過盡的平淡悠遠,如頭頂蒼穹般閃耀知性了悟的光輝。
“反正‘君父’的影身術我也會,留個影身術在那裡,不會讓那女人覺得被冷落的……”
淡淡一訕,龍兒在凌非身邊坐下來。
對那位新婚的皇后,龍兒無所謂喜不喜 歡'炫。書。網',只是政治的籌碼罷了。
凌非沒搭腔。
或許,她該慶幸。在這裡,她是原人,原人的繁衍傳承與陰陽交泰無關,所以,哪怕她成為至尊,只要她不願,也沒人會非得讓她納夫之類。在婚姻上,她的地位越崇高,她反而是越自由,也越被尊重的。
“小孩子本不該喝酒的,不過,你馬上是親政了,要真正成為至尊了,而至尊之人,沒有孩童。”素手斟了兩盞酒,凌非捧了一盞給龍兒。
“取維北之鬥,酌一勺佳釀,一醉今朝。來,龍兒,喝酒。”凌非自若地舉杯,眯著眼睛陶醉地抿了一口。
龍兒安安靜靜地,學著凌非的樣子啜了那醉人的瓊釀一小口。入骨的辛辣,味道根本就不好。然而,他皺著眉,卻什麼都不說。
“你自小就是被當做帝王培養長大的,享受了常人難以企及的榮耀與富貴,自然也就要承擔常人難以承擔的責任與負擔。我們都沒有逃避的資格,我們也都無處可逃,所以,再苦再難再累,我們都得咬緊了牙關。身為王的人,是沒有懦弱的資格的。龍兒,從今以後,你就必須是別人的後盾和支柱了……”
凌非摸摸龍兒的頭,她的目光落在星光明滅的山腳下。
“我們……下去吧……”龍兒端起酒盞一飲而盡,忽略喉嚨裡的那種刺辣,他首次開了口,聲音微微有些澀。
凌非點點頭,墨色的頭髮瞬間化作金銀色的流螢,她眼波一轉,笑的明豔。
“我們跳下去,怎麼樣?”金色的波光在眼睛裡一閃,凌非已是將龍兒一把推了下去,而後,雙臂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