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書上白紙黑字……”
茱莉亞急了:“那也得看是什麼書!他們是在沃爾瑪裡找到的那本書!那是超市的書架!那裡面盡是些娛樂大眾的玩意兒,清史揭秘,聽聽,這名字得有多不正經!正經的書籍,根本就不會在沃爾瑪裡出售!”
她這一句話,把那倆都說得愣住了。
“你是說,那書不可信?”胤祥試著問。
茱莉亞深吸一口氣:“這麼說吧,如果九阿哥是在大學圖書館的文史典籍裡,找到正經的史料,那我沒話說,也許真就是那樣。可他從沃爾瑪裡拿出一本胡說八道的娛樂書刊,還把它當成嚴肅正經的史書,這就太可笑了!你們知道沃爾瑪的書是怎麼賣的?堆在貨架上,一捆捆摞這麼高!論斤稱!那和賣臘肉豆腐有什麼區別?沃爾瑪不是書店,它是超市,比機場的書店還差,那兒不賣嚴肅書籍的!”
胤祥立即聽懂了,他馬上道:“沒錯!就像大酒缸,那兒只能賣老白乾,誰在那兒買書呀!四哥,那書是胡說的!”
胤禛被弟弟說得苦笑:“行了,你們也別安慰我了。”
“才不是安慰你!”茱莉亞飛快地說,“也許當時有些事情是你被迫不得不處理,處理得也許嚴格了一些,然後就被政敵抓著大做文章,這完全有可能,阿真,我是不瞭解歷史,可我至少有健全的思維。”
胤禛沉默良久,終於站起身來:“現如今,也就你倆說我的好話了。我去做飯。”
胤禛進來廚房,拿出蘿蔔放在水槽裡,慢慢洗著上面的泥。茱莉亞悄沒聲的進來,抱著手臂站在他身後。
“你別中了他們的咒。”她忽然說。
胤禛停下手,詫異地回頭看著她:“中什麼咒?”
“他們說你是個惡人,說你幹了那一堆壞事,你別信以為真,就真把自己當混蛋了。人這一輩子,誰又沒做過迫不得已的事情呢?”
胤禛沒出聲,他轉過身去,繼續用力刷著蘿蔔。
“沒有證據,誰都可以亂說,尤其如今。戲說歷史又不用負法律責任。三百年,歪曲成什麼樣都是有可能的。”
“我沒殺他們。”胤禛忽然低聲說。
茱莉亞一愣。
“我沒殺皇阿瑪,我也沒逼死我額娘。我又沒瘋,我不會做那些喪心病狂的事。”他低頭刷刷地衝洗著蘿蔔,繼續說,“老八老九雖然討厭,老九雖然嚷嚷著要殺我。可我還是不想殺他。我現在明白了。是他弄錯了,我不怪他。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讓後人都這麼說我。可我沒殺他們。如果清史真是這麼寫的,那我就把清史改過來!”
他這樣說,茱莉亞終於放下心來。
然後她用手按住胤禛的肩膀,低聲道:“別忘了我告訴過你的:善護念。這個世界惡意很重。阿真,這也同樣是你必須抵擋的惡意。”
胤祥的傷口癒合得很快。兩個禮拜之後,他就能起身做一些輕便的活計了。
於是,胤禛就勸他把辮子剪掉。誰知胤禛一說,胤祥就哭起來。他說剪了辮子像個怪物。丟人,那樣子怎麼出門呢?要是回去了,怎麼和皇阿瑪交代?
胤禛火了。說:你四哥這樣子丟人麼?想不丟人就得丟命!還管回去怎麼交代,還惦記著皇阿瑪怎麼說……就算皇阿瑪現站在這兒。他自己都得剪辮子!
茱莉亞怪胤禛行事太霹靂,哪能這麼逼迫別人?他這不像大清的阿哥,倒像是激進的革命黨附體了,可就算孫中山那幫人,當年也沒這麼蠻幹過呀。
胤禛很不悅,他說他才不管孫中山不孫中山的。不剪辮子就是不行!這樣連門都不能出,一出去被喪屍瞧見,一手就能抓住。眼下家裡餘糧不多了,他們非得出門打獵不可,而且每天要整理好幾塊田裡的作物,從早忙到晚,更是沒有在家閒著的時候。就為了一根辮子就不出門,在家憋死,那不是蠢麼!
所以割掉辮子,勢在必行。
茱莉亞被他說得沒詞了,她暗想,難怪後世對雍正皇帝諸多非議,連自己的辮子都敢剪,還有什麼事他幹不出來?就這種不顧老規矩、強硬推行新政策的態度,不招人罵那才奇怪呢。
他也就是生在了康熙朝,他要是生在清末,還指不定站哪邊兒呢。
最終,胤祥被他勸動,同意剪辮子。
這事兒,從頭到尾茱莉亞都沒插手,胤禛說讓他來,就算萬一回去了被皇阿瑪責怪,他也會擔起責任,接受應有的懲罰。
剪了辮子的胤祥,一整天眼圈都是紅的,看上去好像死掉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