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末緣回府整理了一番,又喝了醒酒湯,一身天藍色的袍子又出現在御書房門前。
他轉了一圈,卻發現這院子裡沒有掌燈,只有御書房裡發出微弱的光亮。冬福從裡面推門出來,見來人是他們,請了安後,就退下了。
“你自己進去吧,我。。。我就不進去了。”莫玉想給他們一些獨處的空間。
他點頭,然後轉身往御書房裡走去。
御書房裡略有昏暗,君末緣點燃幾盞燈,方才亮堂起來。
不經意之間,看到了牆上的畫。
他為雲離作的畫。
她裝裱起來了,就掛在她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轉眼之間,他便來到書案前。
隨意地捏起一張紙,然後愣住。
這是他的字?
不!不是!
這是雲離仿造他的筆跡寫的!
君末緣心驚不已。
君家的錢,只有他的親筆簽名才能提的出來,而且用的紙和墨均是不一樣,還有簽名的構造也不一樣。
沒錯,他在給雲離的那副畫上,印了自己可以取錢的印記。
一個印記,一個簽名,就可以取出錢!
原來那日她討好他,不緊緊只是為了婚姻。從他畫了畫,印上自己的印記與簽名開始,她就已經得到了他的錢。想到此處,君末緣心中頓時一凜。既然她已經可以拿到錢了,又為何要與他做那樣的‘生意’?
思忖之間,他拿著燈到了書房裡面,一進去,方才發現這裡一盞燈都沒有。
他點燃了幾盞燈,然後坐到了床榻前的圓凳上。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臉色發青。
“雲離?”他試著叫了一聲。
莫非她真的是個活死人不成?他小心翼翼地將手放在他的鼻尖,真的如莫玉所說,半盞茶的時間才會呼吸一次。
那些反臣給她下的毒藥這麼厲害!
收回遊離的思緒,火苗跳動之時,君末緣再將視線放到她的臉上,靜靜地看著她。
曾經是榮安公主的雲離。。。
君末緣自己也發現了,他對榮安公主的情誼慢慢轉移到了這個名叫雲離的女人身上。這雖不是件可恥的事,卻是件可怕的事。
她真的會殺他嗎?如果有那麼一天,君家的財產已經成為一種累贅,她會殺他嗎?父親臨終遺言中,曾提過,‘我們君家財產龐大,這雖然是件好事,卻也是件壞事。如果有一天,君家的財產成為了致命的毒藥時,那就散財。’
君家的財產,如今真的是一種致命的毒藥了嗎?他問了一聲,卻沒有迴音。
他不甘心,不甘心君家毀在他的手上。
只要雲離在,君家的財產就會被她視為囊中之物。
她樂意與他玩遊戲時,就玩遊戲,只要不願意玩了,仍舊會誅了他,然後抄家,不是麼?如此,不如散掉財產,落得個輕鬆自在,將財產都給她,又能如何?
想到此處,他竟然笑了。
從錦緞被子裡拽出她冰涼的手,卻發現她骨骼也僵硬起來,用雙手包裹住她僵硬的手指,輕輕地揉搓著,看著一言不發的雲離。
“雲離,人家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你的時辰,是不是已經到了?”說到此處,他輕笑一聲,這個女人做了那麼多惡事,懲罰她的時間真的到了嗎?不知不覺間,他竟覺得這個女人有些該死。。。
握著她手的雙手漸漸合攏,加了力道在其中。
至於她什麼地方該死,他也說不清楚,只是覺得這個無情的女人該死。
力道最大之時,他鬆開了她的手,眼角卻滑落出淚水。
哽咽許久後,他方才說道:“雲離,希望冰亂能治好你,他若是把你治好了,我就變賣君家的財產,把錢都給你。”這樣他也不用再為了那些錢,那些生意而苦惱,他也累了。“如果你死了。。。”君末緣突然停住,聲音哽在喉嚨裡,他再次捉起滑落在一邊的手,將她的手包裹在他溫暖的掌心中。“如果你死了,我就將君家的財產都散盡,然後以帝君的身份殉葬。”
他揚起頭,輕笑一聲,“皇后給皇上殉葬,自古就有。帝君給皇上殉葬,這到是頭一次吧?我們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君末緣又垂下頭,一手去撫摸她發青的臉頰。“我允許你對我沒有任何感情,允許我們的結合是因為錢,因為互相需要,也允許你揹著我去搗弄一些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