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雙小棄沒有想到邢佳佳竟然當他不存在,心裡頓時生出了惱怒,不加猶豫開口:“等等!”
小靈兒登時一怒:“這個傢伙好是沒有禮貌!”
“我有事要出門,如果沒有要事明日再說吧。”邢佳佳頭也不回,腳下的步子還沒有抬起,卻被阻擋住。
“朱門弟子從無深夜外出的習慣,如有外出必須先行稟報長老,否則視同忤逆。”雙小棄話未先說,直接一定忤逆的帽子扣在了邢佳佳的身上。
邢佳佳冷笑一聲:“那麼你可稟告過長老深夜外出?”
雙小棄微微一愣,差點沒有反應過來。她為什麼會這麼問,難道自己好心提醒她不要隨意外出,她竟然不領情嗎?按照常來說,她應該能看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因而對自己心生感懷,再然後禮遇有加才對,為什麼會提起自己?
雙小棄的腦袋還沒有轉完,邢佳佳接著道:“三日後有拜師宴,現在我嚴格意義上來說並非朱門弟子,朱門門規對我何用?”
“你——”雙小棄想不到對方竟然對朱門門規視若無睹,禁不住抬手指責。
邢佳佳忽然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來:“你自己尚且不以身作則,如何來規束我?”
雙小棄愕然,愣在了當場,來的目的竟然無法說出口去,因為看邢佳佳揚長而去,竟然無法阻擋。而且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看到對方的背影越來越淡,不過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雙小棄跑了幾步,認真地瞅著周圍,竟然發現一無所獲——他根本不知道邢佳佳去了哪裡!這是怎麼回事?
黑暗中,有小靈兒不屑一顧的聲音:“這個雙小棄真是個牛皮糖,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你幫過他一次,他是不是就當做你有義務一直幫助他?”
“他也是個可憐人,拼命地提高存在感。”邢佳佳嘆息了一聲,眸光落在對面和朱門類似的山門前,輕聲道,“這就是赤門。”
“沒錯。朱門和赤門有相似處,外門,中門和內門,門主在內門住。”小靈兒對邢佳佳很坦誠,“我想——”
小靈兒的心有些顫抖,她被迫離開山門,已經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回來了,望著和赤門相似的朱門沒有感觸,卻在自己家的山門前顫抖了心。
一句我想後面的話,說不出來。
是不敢,也是害怕。
“我知道。你想看看你的孩子——”邢佳佳記得,當日小靈兒死的時候,腹中的孩子已經成型。
小靈兒十分感激地看著邢佳佳,也不知怎麼地,也許是因為自己是鬼魂的緣故,很多地方都感覺自己去不了,相反的這位朱雀,卻是天上地下無所阻擋,有她陪著,她去看看死去的‘自己’和孩子的墳墓就不是問題。
“那走吧。”邢佳佳跟隨著小靈兒的指示,趁著夜色,穿過外門進入中門,再過內門,然後再穿過內門。
內門之後是門派中人的陵墓,同樣也是宗門的禁地,非門主不得入內。
小靈兒的墓地,就在這裡。
其實按照門規,小靈死於非命,不明不白的,是沒有資格埋入宗門之後的,據說這一任門主念在舊情的份上,破例讓小靈兒母子入宗門陵墓。
“師兄,對我還算不錯。”小靈兒心有慼慼,輕輕道。
小靈兒本就是鬼魂,在夜色裡飄來飄去根本無人能覺察到,而邢佳佳行動如風,更是和夜色融為一體,根本無法琢磨,所以一人一鬼行蹤倒也隱秘。
陵墓森森。
夜色裡風動、陵墓旁邊的松柏不動如山。
小靈兒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曾經她在師父的口中聽到過關於赤門前輩的陵墓,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見,卻是人鬼殊途。
樹影婆娑。
小靈兒早已經按捺不住,朝著陵墓之內飛去,最外面的是門派最早的門主,然後是一些特別的弟子,越往內,門主越新。
邢佳佳看著一座座冰冷的墓碑,同樣朝著後面走去,這些死去無聲的人好似在安靜地看著闖入者,靜靜地等待著,她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快,到了最後幾乎是疾走了。
最後的一座墓碑是屬於小靈兒的師父的,也就是上一任門主,而在門主陵墓的旁邊,則有一個小小的墓碑,上面沒有任何的文字,無法確認死者的身份,然而小靈兒卻呆呆地看著這墓碑,嗚咽地哭了起來。
“我終於回來了。”
夜色,墓碑,哭聲,和著樹葉的婆娑聲,交織出一曲晦澀的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