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做山刺的,有不少苦命人。家破人亡走投無路,為了活著,才上山落草。誰家沒個悽慘的往事,二魁的話,一下子說到眾人的心坎上,片刻間,人群沸,都在大聲的嚷嚷。
“替爹孃血親報仇,這是忠替江湖同道拔刀相助,這是義”三貓子看著時機差不多了,唰的跳到一張桌子上面,喝道:“小白龍那兔崽子心狠手辣,這麼多年來黑白通吃,存了數不清的浮財,殺了他,抄了他的老窩這些浮財,兄弟們分了,我一個大子兒不要”
“殺了小白龍殺五仙觀餘孽”
“殺殺”
一群山刺被撩撥的熱血沸騰,面紅耳赤。三貓子不是普通的山刺,絕對擁有一種領袖所必須的氣質,三言兩語,讓手下這些山刺又得仗義援手的好名聲,又有希望得到一筆橫財。整個山頭的人氣勢洶洶,如今怕是不讓他們去打小白龍,還會有人不滿意。
“兄弟們帶好傢伙”三貓子慢慢舉起胳膊,指向大蠻山的方向,一字一頓道:“平了大蠻山”
人群一散,馬上就開始著手準備,我趁著寨子裡一片忙碌的時候,找到了大哥。前些天忙著去救黃三郎,陸嚴被綁了丟在暗道入口,但是等我們再回頭去找,原地只剩下一堆被掙開的繩索,陸嚴本人卻無影無蹤,看樣子是趁機跑了。
“大哥,我要跟黃三郎一起,到大蠻山去,先拔了小白龍這根刺。”我想著,銀霜子的事我肯定不能袖手旁觀,而且小白龍和無生一直都在跟我為難,趁機把他們給平了,以後的路上,或許會少很多麻煩:“大哥,你有什麼打算”
“這事,跟你有關,本來我不能不去,但是瞧著你們的人手是足夠了。”大哥的臉上蒙著黑布,望著我,道:“老六,陸嚴這次逃走,心裡有鬼,他不會再來貓爺的山頭,我也要走了。”
老太爺當年給大哥的任務,就是盯死以陸嚴為代表的那一股陸家旁支的勢力,如今陸嚴不會再回來,大哥也沒有必要繼續逗留。他料定陸嚴不會這樣善罷甘休,還會繼續活躍在山裡,所以,大哥要離去了,也行走在大山中。
在我印象裡,這是第一次跟嫡親的大哥會面,可是事不留人,相逢的日子很短,卻要分開了。我很難過,大哥是一個實在人,當年老太爺一句話,他就裝聾作啞在貓爺的山頭一忍十幾年,毫無怨言,並非每個人都能這麼做的。
“陸家的人,各有各的事。”大哥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六,我們現在是苦一些,所謂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們苦,日後,咱們陸家的子子孫孫,就會太平。不要難過,咱們總會有再見的機會。”
山頭準備了三天時間,一切就緒,從第四天開始,每天晚上,都會有一批人抹黑下山,為的是隱藏行蹤,不被外人發現。三貓子知道小白龍他們勢力強勁,不敢藏私,所以傾巢而出,只留下一少部分人守著寨子,其餘的全部下山。一下山,人就散開行動,三三兩兩穿行在山裡,等快到目的地的時候,會統一匯合。
我也跟著大隊人馬下了山,一直走出去很遠,回頭看看陷入夜色中的山寨,我知道我們一走,大哥也會悄然離去。
這是我第二次踏上回轉的路了,走在那條隱約熟悉的路上,心裡的感觸總不相同。
我一直都在想,想著和大哥,還有留在死地做接引的五叔,到底還有沒有真的再見的一天。
大隊人馬雖然散開了,但一路上都在暗中遙相呼應,這麼多人結伴趕路,沒有任何危險,我們走的很順,也很快。順風順水的走了好多天,在人馬下山的同時,黃三郎就託三貓子,提前派人到自己的老家東山,去給他的老婆黃三婆報個信。黃三郎離家已經很久,黃三婆得到信,馬不停蹄的就趕過來,我們走在半道上,黃三婆已經到了。
我和銀霜子還有三貓子幾個人走在一起,遠遠的看到山路上,黃三婆邁著小碎步朝這邊跑。雖然都是山精野怪,但畢竟“男女”有別,黃三郎不修邊幅,黃三婆倒是捯飭的整整齊齊,她也化出了人形,看上去約莫有三十多歲的樣子。
“老黃你這個挨千刀的負心漢”黃三婆還沒跑到跟前,看見黃三郎,也不管周圍還有別人,當時就撒起潑,叉著腰站在路中間,指手畫腳的罵:“老不死的沒正經,一走就是小一年,你給老孃老實點,說吧,這一年到底幹什麼去了是不是讓山裡哪個狐皮子給迷住了,賴著不想回家,你這個老東西,別以為老孃不知道你的底細,看著悶頭悶腦不做聲,可是從年輕那會兒就不老實,見了有姿色的狐皮子就迷的走不動道,說,給老孃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黃三郎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