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擺鐘一下一下地走動著,一顆心,都是空的。
她想起了烏童,她一直想著烏童。
她在課堂上因為江遠黯然神傷,他遞紙條給她,問:“我可以做你男朋友嗎?”
他的字跡清雋工整,非常好看。
她因為知道江遠已婚的訊息哭著跑開,在樓道里吻上他,他下意識攬著她的腰,嘴唇和手掌都炙熱。
她去他家,知道了他和江遠的關係,遷怒他,飛快地跑開。
他追上來,緊緊抱著她不撒手,她怎麼發脾氣他都不肯撒手,反而將她抱得更緊,強勢的親她。
他說:“如果你想說我討厭死你了,就換成我愛死你了,如果你想說分手,就說,烏童,我們親個嘴吧。”
他在學校宿舍樓下,拿著喇叭,一聲一聲地喊:“楚瀅,我愛你,楚瀅,我愛你,楚瀅,我愛你!”
他到底為什麼愛她呢,她這麼噁心這麼差勁,這麼矯情這麼自私,這麼潑辣蠻橫無理取鬧,從小到大沒有異性喜歡她,他為什麼就會喜歡他呢。
也許就像表哥說的那樣,太傻了,因為太傻了,所以才會喜歡他。
可是怎麼辦,這樣傻乎乎的他,以後可能再也沒有了。
不會的,不可能,不應該啊!
他這麼好,他是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男生了,他有時候也男人,他吻著她,有時候害羞有時候卻非常霸道。
他其實還很青澀很稚嫩,他才二十出頭,正由一個男生,慢慢地變成一個男人。
他這麼陽光坦率的人,怎麼可能會出事呢,出事的那個人應該是她才對,被撞死的那個應該是她。
是不管什麼時候,都仗著他的寵愛包容,一不高興拔腿就跑的她。
她這麼愛跑,為什麼都沒有車撞死自己呢。
為什麼要撞他。
其實她知道他肯定會追她,可到底為什麼要追她,為什麼每次都追她,為什麼不管她怎麼樣無理取鬧,他都傻乎乎地要追她呢。
根本不值得,這樣一個她,哪裡值得他追,哪裡有資格擁有他的愛。
為什麼要追她。
楚瀅雙手抱著膝蓋,將臉頰深深地埋進去,淚水珠串一樣,一串一串地往下落,她忘了時間忘了思考,所有的思緒都被和他有關的事情所佔據,淚水婆娑,眼前一片漆黑,可他許多張笑臉出現在她眼前。
耳邊也回想著他過往有意無意說的那些話。
他說:“我媽小時候老打我,可她每次打了我自己卻在那哭,我還委屈,還得可憐兮兮地安慰她。”
他說:“我從小成績就棒,比你強哦!”
他說:“楚瀅,我們畢了業就結婚怎麼樣?以後要一個小寶寶,就叫嗚嗚嗚!”
他說:“下次還去我家吧。我媽已經不生氣了,我讓她做冬瓜排骨芸豆湯給你喝怎麼樣,我媽燉的這個湯最好喝了,是我的最愛。”
原來,不知不覺中,他的那些話,已經刻在她腦海裡,怎麼也忘不掉。
他那麼一個人,已經刻在她心上。
他這樣,就好像生生地挖了她的心,心都空了。
楚瀅忍不住嗚咽起來,又下意識緊緊咬著唇,她的唇被咬出血,腥甜的血流到嘴裡,她才覺得疼。
烏童流了那麼多血,肯定很疼吧。
他肯定很疼的,她到底要怎麼辦,怎麼辦他才不會疼。
楚瀅緊緊咬著唇,半晌,又想起他說的那些話,他笑話過她二十多歲都不會做飯,她說以後請個保姆。
他說不行,那樣感覺起來多沒意思。
她答應以後結了婚和他一起學著做飯炒菜……
楚瀅怔怔地想著,突然喃喃道:“冬瓜排骨芸豆湯。”
是了,烏童最喜歡喝這個湯了,他剛做了手術,肯定需要補充營養,他媽那麼忙,哪裡有時間燉湯給他喝呀。
她要是做了湯給他,他肯定特別高興,他要高興瘋了吧。
楚瀅這樣想著,慢慢地止了哭聲,身上還突然有了力氣,甚至,婆娑的淚眼中都散發出一些濛濛的神采。
從小養尊處優,她自然沒有做過飯,別說做飯,她連廚房都沒有進去過。
楚瀅站起身來,擦乾眼淚,快步朝著廚房的方向走過去。
進了門,開了廚房燈,她又關了廚房門。
廚房很大,她環視一週,卻覺得非常陌生,好像她不是楚家人,她對楚家一點兒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