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她只覺得自己,冷靜得有些可怕。
而蘇墨那絲輕微的瘋狂,也不過轉瞬即逝。
他緩緩鬆開她來,錦瑟適時收回了飄渺的目光,堪堪與他對視著,他便微微笑了起來,容顏雋秀,幾乎讓繁花失色。
“如果這就是真心喜歡,那麼,大概是了。”
他聲音低低的,每一個字,都重重砸在錦瑟心頭。
終於是了嗎?錦瑟想笑,可是伴隨著笑意襲來的,卻是眼眶的紅與熱。
“那你,應該終於能體會姐姐當日的心情了罷?”
切膚之傷,不若背叛之痛。
每每想起姐姐親筆所書下的這寥寥十字,她心頭的恨,便如那南山崖頂的飄雪,綿綿纏纏,覆得人不能呼吸。更何況,寫著這十字的書,還是她住在他園中之時,他親手交到她手中。
他大概沒想到姐姐會在那本書上留下字跡,所以一併放入眾多書籍中與她解悶,而她,明明不愛看書,卻偏偏翻到了那十個字。
這大抵便是天意。
在看到那十個字之前,除卻知道他曾得到了紅顏,她也查到些許旁枝末節,可心中到底還是不忍,也不甘。直至那一日,姐姐的字跡映入眼簾,深深刺痛了她,也刺醒了她。
她也無法想象姐姐寫下那十字之時,是不是字字泣血。她唯一想得到的,就是從仲離歸來後立下的誓言——
姐姐曾經有多傷,有多痛,便都要面前的這個人,一併承受!
“噗!”
那低不可聞的一聲細響,是利刃沒入皮肉的聲音。
她一手的冷汗,幾乎握不住那匕首把,到底,還是刺了進去。
蘇墨眉心微微動了動,容顏上的血色迅速褪去,然而竟然一丁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仍舊扶著她的腰身,將她抱在自己懷中。
“呵。”
錦瑟似乎聽到他在自己耳邊輕笑了一聲,可是她心頭,卻是一片麻木的疑惑——姐姐不是說,會很痛嗎?為什麼他竟然還笑得出來?
“我早該知道你放不下。”蘇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只是卻愈見低沉,帶了一絲似含欣慰的笑意,“錦言,的確是為我所害,如今你替她報了仇也是好的……只是從今往後,莫要再過於執著愛恨,否則,會苦了你自己,記不記得——”
那是南山頂上,他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錦瑟似是嚇了一跳,忽然猛地用力推開了他,倉皇而逃。
蘇墨腹部一片血汙,那支匕首幾乎只餘了刀把在外,其餘刀身盡數沒入他身體。他伸手撐住長廊柱,猶想回頭看一看她的背影一般,卻終究失了所有的力氣,無聲委頓於地。
*
御書房外,四下一片平靜,閔玉正等候服侍於外間,卻忽然聽得一陣驚慌失措的腳步聲傳來,抬頭一看,卻是皇城東門侍衛統領蕭欽,正神色倉皇而來。
見到閔玉,他匆忙上前:“閔公公,小人有急事求見皇上。”
閔玉忙不迭的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皇上今兒心情實在是不大好,剛剛喚了寧王進去議事,還囑咐便是出了天大的事業不許打擾!”
蕭欽立刻重重跺了跺腳:“可不就是出了天大的事,小人才匆忙前來求見嗎?”
他本是習武之人,氣息粗重,嗓音也渾厚,更兼心中焦急,聲音更是不受控制,只這短短几句,已經驚動了御書房裡的人。
“閔玉!”皇帝的聲音從裡面傳出,著實有些不善。
旁人皆少見皇帝這般的怒氣,閔玉忙的對蕭欽比了個手勢,隨後推門而入,剛喚了一聲“皇上”,蕭欽卻已經不顧一切的上前:“皇上,微臣蕭欽有事啟奏,秦王/剛剛在王府之中被刺,現下已經垂危!”
聞言,閔玉霎時大驚,轉眸看向御書房裡的兩人。
皇帝坐在上首,聞言似乎也是一怔,而蘇黎站在下方,先是不為所動,然而片刻之後,卻驀地臉色大變,大步上前捉了蕭欽的衣領:“什麼人做的?”
“微臣亦是剛剛得到訊息,具體情形尚不知曉。”
蘇黎臉色忽然愈發難看了起來,匆忙轉頭對皇帝說了一句“臣弟告退”,便大步而去。
他本想先去錦瑟所住的小院,然而想了想,卻還是當先衝到了蘇墨的府邸蘇墨園中聚集了很多人,皆是他那一府的鶯鶯燕燕,各自驚慌失措的站在園中。
蘇黎直接進入廳內,尋到蘇墨臥房,卻見床前已經圍了一圈的御醫,各個神情慌亂,忙碌不暇。而溶月站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