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他臉色果然瞬間就陰沉下來,轉而望向她,冷聲道:“你今日去了哪裡?”
錦瑟看著他,先是眨了眨眼,隨後才道:“王爺,今日這件事,你實在是怨不得我。皇上要保他的人,自然有千百種法子,就算不拿我說事,也自然找得到別的藉口,誰叫他是皇上呢?”
蘇黎望著她,良久,竟然緩緩勾起了嘴角。
錦瑟心頭驀然升起不祥的預感。
下一瞬,蘇黎忽然開口道:“小杜,傳安定侯!”
冬狩(十二)
父親!
錦瑟萬萬沒有想到,在蘇黎這令人驚駭的野心之中,竟然會有父親的一份!
然而安定侯卻異常平靜:“錦瑟,如今你既已知道所有,為父也不再瞞你。從今往後,你需得好好陪在王爺身邊,凡事都要以王爺為先,切勿再胡作非為,讓王爺困擾。”
錦瑟根本還未從震驚中回神,聞言卻只是拉著父親的袖子:“爹爹,你抽身吧。這些富貴權勢我們都不要了,解甲歸田,你辭官,我們一起歸隱,好不好?”
蘇黎有多大的野心她不管,可是若其中牽涉了她生生父親,教她如何能坐視不理?
聞言,蘇黎眉峰微動,抬眸看了錦瑟一眼。
“錦瑟!”宋京濤驀地按住錦瑟雙肩,對她搖了搖頭。
錦瑟咬唇看著他良久,突然便哭了。
蘇黎微微一怔,凝眸望向她。
錦瑟卻只是看著父親:“為什麼你要讓自己牽涉其中?當今聖上是個昏君嗎?天下黎民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嗎?還是這家國天下不該屬於他嗎?不是,通通都不是!你們如今所作為的一切,通通都不過是為了他的一己私慾!”
錦瑟抬手指向了蘇黎,流著淚顫聲道:“憑什麼就為了他的一己私慾,要讓這麼多人陪葬?”
“住口!”宋京濤驀地怒喝一聲,揚起手來,“啪”的一聲,重重一巴掌扇在錦瑟臉上。
那一掌力氣實在是大,錦瑟控制不住的跌坐到地上,左臉幾乎頃刻便腫了起來。
蘇黎猛地站起身來:“宋侯!”
宋京濤緩緩收回手,微喘著氣看著錦瑟。
錦瑟被那一巴掌打得臉也麻了,眼淚也沒了,緩緩站起身來,看看宋京濤,又看看蘇黎,轉身走向一旁的几案,乒乒乓乓一通亂找之後,找出一個小小的瓷罐,捧在懷裡,轉身便出了大帳。
蘇黎微一遲疑,就要抬腳追她,背上傷口卻突然被扯動,一陣劇痛。
“王爺!”宋京濤忙的攙住他,道,“王爺不必為錦瑟費神。她性子雖頑劣一些,卻絕不敢做出格的事情。”
錦瑟的確是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情,所以這一夜,她從營地消失了。
綠荷在第二日匆匆找到蘇墨:“二爺,小姐她不見了!”
此事宋京濤原本已囑她保密,不準外洩,然而綠荷在知道以後,毫不猶豫的告訴了蘇墨。
好逑崖,微雪。
蘇墨遠遠的便看見崖邊坐著一個人,雪球似的,縮成一團蹲在那裡。
他緩步上前,錦瑟仍一動不動,彷彿聽不見腳步聲。
蘇墨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錦瑟?”
隔了許久,錦瑟才終於艱難的抬起頭來,眼眸通紅,眼角還掛著淚滴,見了他,眸中分明閃過一絲迷茫:“姐夫?我們……不是約好明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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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狩(十三)
也不知她究竟在此地坐了多久,以致鼻尖都凍得通紅,蘇墨看了一眼她僵直的手指,解下了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既是約好了明日,為何你此時又出現在這裡?”
“我……”大約實在是太冷了,錦瑟聲音微微有些發抖,“我怕自己會遲到。”
她左臉紅腫未消,蘇墨卻只是淡淡望了一眼,並未多問什麼,只道:“你就不怕我不來?”
“你會來的。”錦瑟望著他,隨後又緩緩低下了頭,自言自語一般,“我知道你會來的。”
“嗯,那現在我來了,究竟要做什麼?”蘇墨淡笑道。
錦瑟這才發覺自己真是僵到動也不能動,好在蘇墨的大氅夠溫暖,逐漸讓她產生了一絲暖意。她這才艱難伸出手來,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懷中的瓷罐。
甫見那瓷罐,蘇墨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後才在錦瑟期待的目光之中接了過來。
“姐姐最後的遺願,便是想葬身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