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安喬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調整座椅讓自己半躺在車上,拒絕交談的姿態。
“你這樣拼命是在跟誰較勁?”江偌浩有點火大,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這個丫頭從小就這樣,認準的東西,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跟你,可以嗎?”安喬躺在座椅上,側了側身,背對他。
安喬只感覺車子震了震,接著背後傳來長長的屏息後舒氣的呼吸聲,繼而陷入無盡的寂靜之中。
他在她面前徹底把自尊踩碎,總要有一段時間來消化適應,他制定了“淡出濃進”的策略,希望先讓她自由一段時間再用盡深情挽回她,他們之間的問題絕不是小問題,他也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他刻意躲避不惹怒她,以免她做出過激的行動,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把她圈在他能掌控的範圍內任她折磨他,只求她能慢慢把情緒發洩光,他不計算時間,十年八年也可以等,她能對他十幾年如一日的不放棄,他也一樣。
安喬閉上眼睛,不再思考,她心裡的難受不亞於他的,她要壓抑自己仍然無法磨滅的愛情,更要受到無法面對父母的良心譴責。兩種相剋的感情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的身心,讓她夜不能寐,只能靠工作麻痺自己,在累的支撐不下去的時候幾乎想幹脆自殺圖個痛快。
“我可以不再管你,但是你可不可以愛惜你自己?就算是為了媽媽。”聲音中帶著心疼與隱忍,他本不想提到她的母親,不然以她現在的心境肯定會被認為是貓哭耗子假慈悲,但是眼見她一天比一天瘦,他也顧不了這麼多。
安喬微不可聞的身體一滯,進而恢復平靜,她沒有再出聲,閉上眼睛,好想睡去。
他說不管她,從那天以後也就真的不管她了,她依舊忙碌的上班,只是潛意識裡有了剋制,不往死裡累自己,上白班時忙到後半夜的事情也幾乎絕跡,慢慢生活也有了規律,氣色也好了一些。她在醫院裡興奮的像只上了弦的兔子,對同事有求必應對家屬熱情相待,一個人時瞬間就萎靡下來,吃飯也是扒拉兩口,實在食不知味。
一個精神科的小姑娘跟安喬吃飯時,婉轉又迂迴的表示讓她如果有心事可以找她們多聊聊天,安喬笑而不語。
心理學她也輔修了,是第二專業,完全是為了母親的病,她認真和優秀的程度連心理系的老師都想把她挖過來做得意門生,所以她也知道小姑娘的意思,她這種狀態,八成是離抑鬱症不遠了。
只是,聰明如她,看得出別人的心思,為什麼會在當初不能判斷江偌浩對她的感情到底是什麼?遇到男神變傻瓜,醫者不自醫,這都是真理!
就算是再優秀的心理治療師若是自己遇到她這種事情恐怕都無法排解吧,找誰聊天都沒用的。安喬只想紓解掉自己現在碰撞相殺的情緒,也就是不再在任何時間不可逃脫的想到江偌浩,想到她和他曾經你追我趕的少年時代,那時候春天的花夏天的葉秋天的果冬天的雪,都見證她痴情的追求,更想到她和他這幸福的不像人間的短暫婚姻,陽光也明媚月光也皎潔星光也璀璨,都見證他們相愛情濃的彼時彼刻。
只是為什麼,好像只是一瞬間,一切就都改變了,什麼幸福什麼痴情什麼什麼都不再是她的了。
她不想再跟他住一起,她要搬走,馬上就搬走!
“35平?”安喬接著電話在門口穿鞋子,今天是她的休息日,她睡到9點鐘起來決定跟中介出去看房子,房子基本都在醫院周邊找,她不想在路上浪費精力和時間。
“太小了,有沒有一室一廳的?……2000搶錢啊!我一個月才賺幾個錢…哦,哦,那好吧,35就35吧,要不是公寓我就不要了,你把地址發……”安喬沒有說完,抬頭卻看到江偌浩,穿著一身居家服,眉心緊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今天週三,他不是該去上班嗎?
安喬看了他幾秒,繼續低頭穿鞋,電話也不說了,拿起包起來開門,卻聽到他的聲音:“你…是真的要走了嗎?”
一句話說的艱難晦澀,帶著隱隱的憂傷明白的挽留和幾欲落淚的不捨,讓她瞬間紅了眼圈,卻忍不住回頭,看到他緊緊握著細細的杯柄,根根骨骼突起似乎還在不斷的用力,他的手那麼大那麼大,幾乎可以包裹住她的拳頭,經常被他把玩在手心,笑道她這樣柔軟嬌小的一雙手,跟冰冷的手術刀多麼的不搭。這樣用力握緊一根細細的杯柄,一定壓的手心很痛吧!她嘴巴忍不住張開,卻又合上,說什麼呢?
“我說過這房子是你的。”他往前走了一步。
安喬才發現他低垂的長卷睫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