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開車時穿的平底鞋。”
曾經將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柴可夫斯基弄混了職業的沈陸嘉自然不知道她的擔憂,他只是很中肯地說了一句:“挺漂亮的。”便關注到了伍媚剛才那句話中別的資訊點了:“你下午開車出去了?”
伍媚在心底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說真話;不行,倘若說了實話,就必然得提到她和顧傾城的關係,又要瞞著他;她私心裡不想再騙他。掠了掠頭髮,伍媚一面關電腦;一面說道:“嗯,下午出去了一趟,到銀行拿錢的。”
沈陸嘉卻似乎被提醒,從皮夾裡拿出一張信用卡,遞給伍媚道:“這是我的的副卡,你收著。”
伍媚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那張卡,斜著眼睛睨他:“沈陸嘉,你這是什麼意思,養情婦?”
“不,當然不是的。”沈陸嘉急了,生怕她誤會:“我不大懂那些護膚品、衣服、香水什麼的,買了怕你不喜歡。說實話,我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很悶的人,不大會哄女人。我知道你不缺錢,但是我最擅長的大概就是賺錢了,所以如果你肯花我的錢,我會很高興。”頓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添上一句:“而且我聽君儼說,他的信用卡都是放在老婆那裡的。”
“鼎言你交給我打理,信用卡你也交到我手裡,你就不怕我是騙財騙色的,把你的錢捲了跑路?”伍媚心下感動,嘴上揶揄。
沈陸嘉笑起來,語氣篤定:“你捨不得跑路的。”
伍媚一揚脖子:“這麼自信?”
“你還有三百萬在我手裡呢。”
“沈陸嘉——”伍媚佯怒。
“好了,逗你的,待會兒我們去哪裡吃飯?”相處這麼久,沈陸嘉已經深諳調虎離山之計。
伍媚想了想,興致勃勃地向他建議,“我們去吃火鍋吧。”
沈陸嘉哪裡有不允的話,兩人相攜離開了鼎言大廈。
伍媚也沒取車,指了路之後她便舒舒服服地窩在邁巴赫齊柏林的副駕駛上閉目養神。
到了火鍋店,人聲鼎沸,熱鬧的緊。
沈陸嘉正四處找位置,伍媚已經眼尖地發現一個縮在牆角的兩人位,一個走路內八字,拎著好幾個購物紙袋的年輕女郎和男朋友大概也瞄上了那個位置。伍媚仗著腿長,抄了近路,搶先坐在了那個位置上,然後笑吟吟地朝沈陸嘉招手。
“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這位置是我先看見的。”女郎有些不忿,用嬌滴滴的聲音指責伍媚。
伍媚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女人旁邊的男士,“許教授,好巧。”
許自強平庸的國字臉有些變色,強行擠出一個笑容:“伍老師,也來鍋鼎記吃飯啊。”一面偷偷鬆開和女郎交握的手。
伍媚卻並不想放過他,瞥一眼許自強身旁厚重劉海齊眉的女郎,沒有胸也沒有屁股,只有一雙小鹿般映著林間晨霧的大眼睛。伍媚忍不住又想起了大著肚子的許太太,母鴨般難看的步態,浮腫的麵糰臉,上面還有褐色的蝴蝶斑。是不是人類無論怎麼進化,永遠都擺脫不了獸性?即使明明沒有感情了,卻不影響崽子一窩一窩地下。
“這位是許教授帶的研究生?”
鍋鼎記裡開著暖氣,許自強覺得脖子後面全是熱汗,“呵呵,是家裡的親戚,來藺川讀書的,帶她出來逛逛。”
女郎大概也察覺到對面的女人惹不起,彷彿被雨淋了的小母雞,再也不敢咯咯亂叫。
沈陸嘉已經走到了伍媚的身邊,他也認出了許自強,在夏天的幼兒園曾經見過一面。只簡單一眼,他便洞悉了一切。因為沈敘的緣故,他十分厭惡這些對感情不忠的男男女女。於是他一言不發地坐在伍媚對面,安靜地看著選單。
“那伍老師,你們慢慢吃。這家怪忙的,我帶她去別處轉轉。”許自強不迭地退了出去。臨去時,那長著小鹿一般無辜大眼的女郎還朝沈陸嘉遙遙遞上了一個眼風。
伍媚好笑地看著二人的背影,託著腮問沈陸嘉:“我這舊同事在系裡一向是出了名的學究夫子,有次我問他借字典,他都緊張的一頭的汗。沒想到現在也趕時髦搞起了師生戀。你說他到底是因為老婆懷孕才在外面打野食,還是因為婚姻本來就進入了死水期?”
沈陸嘉翻選單的手這才停住了,他抬頭看住伍媚,正色道:“我不管旁人的事。我只確保自己從一而終,絕不旁逸斜出。”
伍媚本想打趣他當自己是茅盾筆下的白楊樹啊,但看見他臉上硬邦邦的線條,知道這是一個男人做出承諾時的臉孔,於是她笑眯眯地拿起桌布上的餐刀,比劃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