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接下來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他想問苗翠花“你沒事吧”,因為從苗翠花的臉上,他看到了古怪的笑容。
“怎麼一臉怪樣的看著我?”苗翠花永遠都不是個會沉浸在回憶中的人,收回目光,她就看到藍實欲言又止的看著自己,不禁翹起了嘴角,“怎麼,看我可憐想安慰我?放心,我好得很,好得不得了。”
資金問題一解決,接下來的就是如何離開那個不能算作是家的地方,怎麼去籌備自己的謀生工具。
撓了撓下巴,苗翠花隨口問藍實:“藍少爺啊,你們街上有哪處房子要出租麼,能住下兩個人就行,清淨點兒,最好不要太貴。”
聞言,藍實一怔,脫口而出兩個字:“你住?”
“我不去住,你去住?”苗翠花白他一眼,仍舊四下打量著這條西環街,嘴裡說道,“或許過不多久,我要帶著我弟出來住,總得先找著房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住在你們西環街了,若是你方便的話,到時要拜託你多照應呢。”
沒錯,她並不打算跑得太遠,哪怕是原主,對於這個生活了十來年的京城,其實也並不算熟悉,畢竟每日要做許多家務,又要幫父親出攤,並沒有太多時間四下亂轉。原主最熟悉的,除了自己生活的百福大街以外,就是這個相鄰的西環街了。況且這西環街上,她好歹如今也算是有熟人——白蓮花小美男與藍實小帥哥。
當然,並不怎麼熟,可好歹也算是認識,總比別處連一個眼熟的人都沒有的地方強不是?
“你是要離家?”除了這個,藍實實在想不出苗翠花為何要帶著弟弟出來租房子住了。那日在苗家,他已然看出這一家人的異樣之處,只是他如何也想不到,苗翠花會有這份決心。
她,不過是個十二三歲的女孩而已。
察覺到藍實正審視著自己,苗翠花撇撇嘴,不用問也知道,這位指定是在鄙視她的年齡。也懶得分辯什麼,她直接說道:“那個爹不是我的爹,在他和我那後孃把我賣出去換彩禮之前,我要帶著我弟離開。我的命不歸老天管,連老天都不管我,更輪不上他插手禍害我一輩子。”
這姑娘……
定定的看了苗翠花片刻,藍實忽而笑了,笑得比先前還要耀眼,衝苗翠花點點頭道:“說的好,既然如此,那我便提前祝你好運了,若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還請儘管開口。”他沒有看錯,這個女孩子果真有趣的很,難道白蘞也是看出了她的有趣之處,才會那般麼?
用得上藍實的地方,實話說,有很多。
自己畢竟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又帶著個弟弟,在外頭混生活定然會吃苦。如果能有人罩著,哪怕只是在被人排擠的時候說上一句話,那都是莫大的助力。藍實家裡開著醫館,家境算得上不錯,雖說不能算是大富大貴吧,可也算是個小富二代了,他說一句話,還是有點用處的。
順著方向一直走到藍記門口,苗翠花揮手跟藍實告辭,然後繼續向前走——她得先探探路,把西環街摸熟。
東張西望的走到頭,她伸伸懶腰,轉身往回走。
這剛一轉過身來,她猛地就撞上了一個惡狠狠的目光,嚇得小心肝撲通跳。
我說多娣妹子,你那麼盯著我瞪著我是啥意思?
鄭多娣恨恨的看著苗翠花。
迎著鄭多娣的目光,苗翠花走上前去:“看什麼看,再看我也是比你好看。”
“你……不知羞恥!”這句話,鄭多娣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苗翠花這下愕然了,話說她還沒說什麼重口的話題呢,怎麼就成不知羞恥了?她是一個多麼單純可愛善無辜的女孩子啊。
“賤蹄子!”
丟下這三個字,鄭多娣轉身而去。
她的腦海裡還回蕩著苗翠花與那個華服公子說笑的模樣,以及與那個愛笑的俊秀公子一路談笑同行的情景,但浮現最多的,是那位漂亮的連女子都要自慚形穢的少年的話——
那位苗姑娘是姑娘你的表姐?真是慚愧,因為她時常來糾纏在下,所以在下總有些忌憚。
然後,那少年就躲進後面的小門了,顯然就是因為她與苗翠花是親戚才會躲開的。
不得已,鄭多娣只得悻悻然出了白記的門,然後就看到苗翠花在不遠的前方與人說話。
苗翠花這個賤蹄子,先是糾纏那位白少爺,又在街上糾纏另一位公子,還與藍記的少爺糾纏不休,簡直是見了男子就走不動路,這是一個多麼無恥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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