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依然有大蓬的雨絲打落進來,將她半個身子都浸溼了。
“娘娘這是何苦呢,這樣的雨,滲進體內最是寒邪的,娘娘要是病了,又該如何是好?”雲歡在身後低聲勸慰道。
汝月沒有動彈,她抬起手來,將眉眼處的雨珠一把抹去,淡淡笑起來:“我卻覺得這樣很是舒服。”
“娘娘若是想要等朝露宮的訊息,進屋來等也是一樣的。”雲歡說著見汝月的身子左右一個搖晃,立時識趣地轉了話題,“娘娘半天沒有進食了,婢子去取一碗蓮子粥來可好?”
“再等一會兒,我想應該快了。”汝月不知心裡頭那股澀然的情緒到底從何而來,明明不該是為了柳貴妃的,柳貴妃肚中的孩子,在她還是個宮女的時候,已經存在著,她覺得皇后與她存得是一樣的心思,只在心裡把那個孩子當成是皇上的,至於柳貴妃都被她們刻意地淡化去了。
“娘娘,你聽,這是什麼聲音?”雲歡的神情一下子驚恐起來,“娘娘!”
汝月從未有聽過這樣哀傷的磬聲,一下一下,穿過層層疊疊的雨絲,彷彿是直接擊打在心臟的位置,耳膜的位置,全身最柔軟的位置,她覺著只要張開嘴,就會有受傷的地方流出溫熱的血液從嘴角源源不絕地流淌而出。
“娘娘,這是哀磬之聲,難道說宮中有要緊的人過世,不會是柳貴妃她,她……”雲歡一直記恨著,等到了眼前,她又膽怯的不敢說出來。
汝月很輕很輕地搖了一下頭,她知道這樣哀痛若傷的磬聲絕對不會是為了柳貴妃,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視線從窗戶衝破而出,看向了東北的方向,轉而沉聲道:“雲歡,去拿雨具,我要出去。”
“娘娘,這樣大的雨勢,如何出得了門!”雲歡掙扎了一下,見汝月心意已定,迅速地將蓑衣和雨帽都取來,“娘娘是要去哪裡?”
“不用人跟著,我一個人去。”汝月說得斬釘截鐵,不容雲歡有任何的質疑,一把將雨具奪過來穿好,冒著大雨就出去了。
沒有人跟在她身後,穿著厚重的蓑衣,汝月覺著像是最好的夜行服,旁人即便是見到了,也猜不到她是誰,雨下得那麼大,幾乎都睜不開眼睛,她卻知道自己要走的方向,每一步都不會錯,每一步都沉重地像是要將雙腿拖曳著才能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汝月停留在昔時宮的門前,她用手去推門,卻發現力氣不夠大,只能用雙手握住了銅釦,一下一下地拍打:“姑姑開門,姑姑,是我,是汝月。”
聲音被湮沒在雨聲中,顯得細小而微弱,而那磬聲因為離得近了,更加如鈍器撞擊在身體上,叫人痛,痛得全身都在叫囂似的。
那些人呢,那些刑事房的人呢,不是明明會在昔時宮外頭守著,只要有人靠近就會將其拿下,怎麼這會兒都不見了蹤影,汝月用肩膀,用膝蓋,拼命去推那異常沉重的宮門,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宮門緩緩開了半尺的距離,勉強能夠擠進一個人去。
汝月進了昔時宮,想要朝著磬聲傳出的方向跑去,蓑衣浸透了雨水,變得死沉死沉,再加上腳底下打滑,直接重重摔倒在漢白玉的地磚上,她努力爬起來,後腰處的舊傷一抽一抽,她索性將蓑衣被脫下來,這才方便行走。
一直在長廊的盡頭,伶昭跪坐在那裡,穿著一身的白衣,而那傳入耳中的磬聲,正從她的手中一下一下傳出來。
“姑姑,汝月來了。”汝月覺著伶昭的樣子哪裡不太對勁,臉色白的嚇人,而眼圈赤紅,完全聽不見她的喚聲,她小心翼翼地再走近了些,又說了一次,“姑姑,伶昭姑姑,汝月來幫你了,你不要難過,汝月會陪著你的。”
伶昭全身的衣服也是溼透的,她彷彿聽見了汝月的呼喊聲,緩緩地掀開眼簾,瞳仁中沒有焦距,嘴唇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汝月撲過去,抓住了伶昭的衣角,連聲說道:“姑姑,汝月在這裡,你有什麼要吩咐的,儘管同汝月說。”
一瞬間,她不再是皇上新寵的嬪妃,時光向後推移而去,她只是才進宮時,那個懵懵懂懂,什麼都要伶昭手把手來教的孩子,她那樣依賴伶昭,因為那是在宮中的一線曙光,只要睜開眼,見到伶昭,她才有信心好好地活下去,甚至比任何人都活得更好。
伶昭的臉上也是溼漉漉的一片,不知是雨還是淚,她抬起手來抹了一抹,嘴角一彎,卻是笑了:“皇上怎麼還沒有來,親生母親的最後一面,他都沒有見到。”
汝月狠勁地扭了自己一把,要不是她多事非要皇上去朝露宮中,怕是皇上聽到哀磬之聲已經趕回來,那朝露宮相距最是遠的,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