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請月嬪娘娘和皇上說說。”素心卻不肯離開,多嘴了一句。
“說什麼?說是我將貴妃娘娘推倒在地,你們十幾雙眼睛都看著清清楚楚?”汝月的嘴角一彎,眼睛沒有睜開,她的臉色還是慘白著,面板近乎於一種透明的顏色。
“貴妃娘娘也是逞一時之快,要是回過神來,一定不會再這樣安排的,月嬪娘娘也不要計較在心,今天的場面,我們幾個也要多謝月嬪娘娘鎮定,才能確保貴妃娘娘的安妥。”素心心裡後怕,當時人人都亂了套,要是月嬪再撒手不管,怕是等太醫能夠順利說出話來,貴妃娘娘已經延誤了病情。
“還是等皇上來了再說其他的,畢竟貴妃娘娘還是受了驚嚇的,難逃其責。”汝月說完這句,安安靜靜地繼續閉目養神,素心嘆了口氣,讓素蘭跟著太醫去取藥。
直到明源帝得到訊息,匆匆忙忙地趕來,臉色沉得像是烏雲籠罩一般,他沒有見到坐在一邊的汝月,徑直停留在柳貴妃的床榻邊,沒等柳貴妃開口,已經緊緊握住了柳貴妃的一隻手,柳貴妃再忍不住情緒,側過身來,嚶嚶痛哭,抽泣著斷斷續續說道:“皇上,皇上,臣妾無能,差些又動了胎氣。”
明源帝的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她的發頂:“寡人已經詢問過太醫,孩子無礙,你靜靜躺幾日就會好的。”
聲音很是溫和,明明是一種抑制不住的怒氣,透出來的卻是柔軟的語調,柳貴妃拼命點頭道:“皇上不怪罪臣妾就好,不怪罪臣妾就好。”
汝月在角落裡,看著床邊的兩個人,一問一答,情深伉儷一般,明源帝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柳貴妃分毫,臉上的緊張儘管掩飾得很好,旁觀者依然看得很清楚。
“你只管安心休養,其他的事情就別太操心了,操心傷神,對胎兒不好。”明源帝緩緩放開了手。
“皇上不要走,皇上,臣妾委實心中擔心受怕得厲害。”柳貴妃的臉色已經比前頭好看了許多,見明源帝的語氣柔和,頓時做出楚楚可憐之姿,想要拉扯他的衣袖。
“寡人不走,寡人留在這裡陪著你。”明源帝溫和地笑了笑,還特意將衣袖的一角,塞在柳貴妃的手心中,“要是不信的話,你抓著這個就是。”
柳貴妃撇了撇嘴角,很是乖巧地真將那一角衣袖拽在手心中,畢竟是生生跌了一跤,又受了驚嚇,這會兒見到皇上在身邊軟言輕語,她抵不住睡意,沉沉睡去。
一直等到柳貴妃的氣息變得綿長,明源帝的姿勢不變,只是稍稍側過臉來,看著汝月所坐的位子,皺了皺眉道:“月嬪,你如何在這裡?”
原來,他早就發現了她,汝月心裡面此時說不出是什麼情緒,酸甜苦辣夾雜在一起,她以為自己早就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從宮女變成一個嬪妃,皇上還捧在手心裡似的呵護,說起話來有商有量,床笫之間也是那麼和諧,有時候,午夜夢迴,她會錯以為自己真的出了宮,回到民間,嫁了一個普通男人,這個男人正睡在她的身邊,她聽著他的呼吸,心裡頭有小小的歡喜與安寧,伸出手去可以摸到他溫暖的身體。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偏偏是當今的皇上,不是她陳汝月一個人的,永遠都不可能是,床榻上躺著的美豔女子是他的貴妃,那個在幾乎冷宮怨尤的是他的皇后,還有各種的妃,各種的嬪,她是最底層的那一個,最沒有身家背景的那一個,甚至她還不如那個死去的大臀下的生母,至少那個名字都快被人忘記的女子,為這個男人生下了目前為止唯一的骨血。
她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明源帝見汝月神情古怪,卻不答她的話,以為她在旁邊也受了驚嚇,重複問了一次:“月嬪,你如何在朝露宮中,方才你在做什麼?”
“是月嬪推倒了我們娘娘,娘娘才會受傷的。”不知是誰,不知是屋中的哪個宮女,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這是柳貴妃的叮囑,只要是朝露宮裡的人都當場應諾的,素心本來見柳貴妃沒有大礙,想將此事先壓制一下,沒準等娘娘醒來又會改變主意,卻沒有想到總會有擋不住的閒人之口,這會兒屋內屋外,至少有十幾,二十個宮女,還有大小太監,她無法確認那句話是從誰的口中說出來的。
一剎那,明源帝的臉色大變,一雙利眼盯著汝月,彷彿已經相信了那句話,低聲喝問道:“真的是你推倒了柳妃?”
汝月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她在看著明源帝,從他的臉,看到他的手,看著那隻被柳貴妃拽捏住的衣角,一寸一寸,目光所到之處,身體裡面就像是有一小簇地方被點燃,燒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