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月轉過身來,不言不語地看著他,表叔拍了拍後腦勺:“看在你也算是仗義的份上,我去打聽打聽,若是有戲,你準備好銀子,手邊現錢不夠的話,珠寶首飾都可以折價,若是沒戲,你也不用天天往這邊跑,小順子會帶話給你的。”
汝月又慎重地再要行禮,表叔側著身子讓開了:“我可不是心腸軟,我是想賺點棺材本。”
一出刑事房,寒氣夾雜在夜風中撲面而來,小順子還守在門外等著汝月,立時迎了上來,搓著雙手道:“姐姐,我這個表叔什麼都好,就是有些貪財,他沒有訛你太多錢吧。”
“沒有,他只收了應該得的。”汝月的樣子比來時平靜太多,表叔的話已經徹底點醒了她,一味的魯莽,非但不能搭救芳華,反而會把自己都牽連進去,她能做的不過就是湊足了錢,然後靜靜地等訊息,沒有絲毫把握的話,表叔不會在臨了給她那兩句話。
“姐姐,你也別太操心了,各人有各人的福氣,這是芳華的劫數。”小順子想著法子安慰汝月,畢竟共事多年,芳華不見了,他可以裝糊塗,要是汝月受了罪遭了秧,以後逢年過節誰給他縫製新衣。
汝月咬了咬嘴唇,快步往回走,果然阿青抱著雙膝還坐在她門前等訊息,見汝月是一個人回來的,眼睛一暗,又不死心地問道:“姐姐打聽到訊息了嗎?”
“打聽到一點點,人是在刑事房裡,不過沒有見到。”汝月看著阿青還沒有喪失希望的雙眼,抬起手來摸了摸她的頭髮,阿青的髮質很硬,不像芳華那麼柔軟,“你回去吧。”
“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阿青覺得汝月的手很冷很冷,從發頂透過來,簡直就是一塊冰,“姐姐,刑事房裡聽說都是壞人,芳華在裡面會不會害怕?”
汝月不能直說,連她自己都覺得進刑事房是件叫人心驚肉跳的事情,那裡面的空氣始終瀰漫著一股酸腐的血腥氣,不知多少年月沉澱下來的,聞起來已經令人全身都不舒服了:“阿青,芳華是犯了錯才被抓的,我只能盡力,盡力不讓她死。”
這種事情不用再粉飾太平,阿青也是宮裡面的人,汝月覺著還是說清楚的好,只是說到這個死的時候,舌尖顫了顫,嗓音往下沉了。
阿青哭著走了,汝月沒有力氣再去安慰她,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阿青一個月的月錢,就算是一年的月錢拿出來都不夠刑事房塞牙縫的,沒必要再同她細說,汝月回屋關上門,點了燈,把床下的私蓄取出來,連帶著那些娘娘,太后賞賜的首飾,表叔的眼睛多尖,知道在貴人身邊服侍,誰沒有些值錢的賞賜,只是後悔上一回將大金鐲子送給了秋葵,否則應該還顯得更多一些。
用一塊厚布將其全部囫圇地打成一包,汝月沒有半點心疼,原本這些是要留著帶出宮去,給家中的父親還有小妹用的,可是眼前這個生死不明的怕是更加需要。
她躺到床上,沒有翻來覆去睡不著,不過是平躺一會兒,就強迫自己入睡了,與其將精力浪費在胡思亂想之下,不如好生休息。
表叔沒有食言,也沒有讓汝月等太久,只隔了一天,就讓小順子帶口訊來,汝月將細軟帶著,趁著天色剛暗,到了刑事房。
表叔問得很乾脆:“你有多少?”
“都在這裡了。”汝月沒有絲毫猶疑,手中的包袱送了出去。
表叔拿在手裡掂了一掂,心中有數:“我想問一句,那丫頭同你是什麼關係,你這樣費心費力。”
“我在宮外有個妹妹,進宮的時候,十分倉促,我被帶走的時候,她在後面追,一邊追一邊哭喊,我聽到她摔跤,卻沒有敢回頭。”汝月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後來每每做夢都是她哭喊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的臉孔,我當時應該回頭的。”
表叔靜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上下看了看汝月:“你同我原先想的有點出入,這性子,留在宮裡以後倒是大有作為的,跟我來吧,去見一見那個小宮女。”
汝月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後,走進刑事房,走過那條長長走道時,表叔側過臉去看汝月,居然發現她也在笑,那笑容有一點點酸楚,落在她的唇邊,很是動人,他暗暗想,難怪房公公對此女念念不忘,想來必然是有過人之處,與平日那些見過的宮女確是不同。
汝月笑的卻是,短短几日,她跑刑事房的次數比這幾年加起來還多,前後左右只有表叔手中提著的一盞燈,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像是無底洞,又像是看不見的一大片沼澤,彷彿只要踏腳進去,很難再將自己拖拉出來,終將會慢慢地下沉,慢慢地湮沒。
“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