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有些像柳貴妃嗎,尤其是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小順子不知是哪裡說錯話了,瞧著汝月的樣子有些古怪,“姐姐難道沒有看出來?”
汝月呆呆地點了點頭,立馬又搖了搖頭,電光火石之間,她大概瞭解到芳華為什麼好端端的被太后給直接轟出來,塞到膳房這樣的地方做粗活,即使是眉眼有些像的,制住拿捏在手心裡,同樣也能解解氣,怕是衛澤那雙眼早看出端倪,卻不明著告訴自己,要不是小順子隨口一句,她就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是這一遭。
“我瞧著就像是你,沒頭蒼蠅似的,找那個小宮女呢?”肩膀後面被重重拍了一下,汝月一回頭,見如意裹著一床薄被站在她身後,火光照在兩人臉上,忽明忽暗的,“她才來幾天,沒有安排住處,和幾個粗使的一起住在灶間旁邊的小屋子裡。”她努了努嘴,帶著點幸災樂禍的樣子,“就是著火最厲害的那一間旁邊,火勢太大,沒人肯進去的,要不你湊近了去瞧一眼,怕是也瞧不出什麼來的。”
汝月將如意的那隻手飛快地摔開了,懶得費力氣和她吵架,朝著她說的那個方向走過去。
小順子在後面要拉住汝月,連連跺腳道:“姐姐哎,你和那個婆娘鬧什麼意氣,那間屋子早就燒塌了,你千萬別過去,過去會傷著自己的。”
“我過去看看。”汝月這會兒反而靜下心來了,火勢沖天,如意的性子雖然叫人生厭,話卻沒有說錯,芳華住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淹沒在火海之中,她才離得近了一些,頭髮都被汗浸得溼漉漉的,裡面哪裡還能有活著的人在。
小順子心驚地跟在她身後,生怕汝月真的撲進去,到時候拉都拉不住,見她總算是站定了腳,稍稍放心下來,上前勸解道:“膳房這地方不是柴就是油的,點著火星沫子容易起火,姐姐別站在這裡,去那邊歇一歇才是。”
汝月仰著臉,看著火勢在眾人的齊心協力之下,慢慢地變小了,風向又變得及時,火勢眼見著已經被控制住,她覺得眼睛很痛,痛得連眼淚都流不下來,大概是被烤乾了,她要站在這裡等著,等火完全被破滅下去以後,再進去檢視個究竟,哪怕像那個如意說的,看不出什麼了,她也不會死心的。
前一次,也是這樣的大火,從不知名的地方燒起來,越燒越旺,通明一片,烈熱灼灼,她趕到的時候,見到如此慘狀,心血攻心暈倒得太早,才沒見到伶昭姑姑最後一面,醒轉的時候,所有的都已經被秘密地處理掉,連一塊燒焦的骨頭都沒有瞧見,問誰都說不知道,那個在她進宮以後最親近的人,不過是一個晚上就再見不到了。
汝月不想同樣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她站定了腳跟,半步都不曾移開。
怎麼又有人來拉她的衣袖,汝月以為又是小順子來勸她走得遠些,頭也不回地說道:“別勸了,火勢被撲滅前,我哪裡都不會去的。”
“姐姐是不是在找芳華?”身後的聲音小小的,怯生生的。
汝月猛吸一口氣,轉過身來,見個身型不過十來歲的孩子,頭髮都被燒糊了一半,正用一隻黑漆漆的小手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袖,心裡狂跳不止,趕緊的蹲下身來問道:“你剛才問我什麼,再說一次!”
“我問姐姐是不是在找芳華。”那孩子口齒清晰地回道。
汝月覺著自己像是被掐住脖子,快斷氣之前,那隻手忽然就放開了,她吸到的那第一口氣比任何時候都來得要緊:“她在哪裡,你告訴我,她在哪裡!”手忙腳亂地將腕子上的兩隻鐲子褪下來,往那孩子懷裡塞,“你告訴我,這些都給你,都給你。”
“我不要姐姐的東西,姐姐跟我來,芳華在那邊。”那孩子說話的聲音打著顫。
汝月低下頭來一看,非但只穿著薄薄的中衣,還光著一雙腳,小臉髒得像煤灰染過的一樣,她也顧不得髒,將那孩子一把抱起來:“你指給我看,我抱著你走。”
“芳華就在那邊,她暈過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
“阿青,她們都管我叫小不點兒。”阿青覺得汝月身上暖和,忍不住靠過去,“芳華第一個發現著火的,她把我們都給喊起來,我睡在最裡面,跑不快,她拉著我的手,將我給推出來,自己卻暈過去了。”
“你們都沒事嗎,一屋子的人都沒事?”汝月有種失而復得的欣喜,剛才哭不出來的眼淚,這會兒止都止不住地往外流。
“都沒事,就是衣服什麼留在屋裡,都燒沒了。”阿青還惦記著藏在枕頭下的幾個大錢,好不容易攢下來的,說沒就沒了。
“衣服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