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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劉瑾,捧著敕令欲哭無淚。

分哪不好,偏分到司禮監!

想起司禮監兩座大佛,劉公公就雙腿打顫。躲尚且來不及,到了眼皮子底下,還能得好?

早知道,他絕不往天子跟前湊。

前頭走路發飄,後頭就掉坑裡,這日子當真沒法過了!

第七十章 誓言

天子連發幾道敕令,任命親信中官,駁回六部六科及都察院上請,自然引來文武群議。

每日早朝,奉天殿中都充斥著火藥味,君臣針鋒相對,火氣十足,矛盾愈發尖銳,漸有不可調解之勢。

群臣不肯罷休,天子不願回頭。

臨近正月,天子更下令,仿效洪武朝舊例,免朝賀,賜宴從簡,休沐都要縮減。

“溯源法度,當以聖祖高皇帝為先。”

如此憂國憂民,關心國事,還休假做什麼,純粹是浪費生命。

說朕習武是莽夫之舉,不勤政?

朕勤給你們看!

大年三十,正月初一照常上朝。上元節十日休假全部取消。誰敢不從,上東廠喝茶,到北鎮撫司談心,關進詔獄吟詩作對,不過正月不許出來。

請天子三思?

思什麼,既要守法,自當從嚴。

朱厚照手一揮,很是乾脆。

不思了,就這麼辦!

發下敕令之後,朱厚照宣召錦衣衛,密令把請假在外的官員全部召回,無論因由為何,全部一視同仁。楊瓚歸鄉省親,自在其中。

對天子所行,劉健謝遷亦有所不滿。看著乾清宮送來的敕令,連連皺眉。

李東陽勸說二人,無論如何,皇命既下,不可輕易違背。

騰驤四衛初創即為內宦掌事,外臣不好置喙。神機營五軍營聽命天子,非五軍都督府所轄,武官不出面,文臣吵翻天也是無用。

在京武官,多以英國公、保國公、武定侯等為首。這幾位不示意,沒有一個武臣會擅自出聲。

“中官監槍,永樂年間即成法,至今已是舊例,非輕易可改。”

李東陽推開言官的諫書,無需逐篇翻閱,也能曉得九成內容。

“天子之命雖有不妥,大體並無過錯。”

在李東陽看來,朱厚照折騰的算不上出格。群臣反應過度,只能將天子越推越遠。

為免情況繼續惡化,李閣老曾多次請見,期望能當面勸說天子,不回心轉意,也稍微軟化一下態度,別繼續和朝臣對著幹。

奈何朱厚照打定主意,避而不見,幾番將李東陽拒之門外。

縱是閣老,也沒有闖宮的權利。

面對犯熊的天子,李東陽束手無策,只能望乾清宮而興嘆。

“我所憂者,實是天子有意復聖祖之法。”

洪武帝立朝,法度何等嚴酷。

凡貪墨者,皆剝皮充草。民有怨憤,可入府衙,直解官員入京。

其間種種,不勝列舉。

時至今日,各地縣衙俱存有充草的皮人,以警醒後繼官員。

現下的情形,天子只是賭氣,尚有可轉圜的禦敵。如被群臣徹底惹惱,一意孤行,誰又敢言聖祖之法不對?

屆時,兩班文武都將進退不能。與其剝皮充草,不如自己結繩,套上脖子一了百了。

“聖祖高皇帝之法?”

聞言,劉健謝遷都是一驚。

天子任用宦官,引來朝臣不滿,他們亦焦心於此,以致忽略最緊要的一條敕令:“凡貪墨五兩,俱下詔獄!”

此時想起,不免心生寒意。

“天子當真會如此?”

李東陽搖搖頭,表情有幾分凝重。

比起做太子時,天子變化不小,心思愈發難猜。縱然是做過天子老師,也不敢斷言,這位愛玩好動的少年,每日坐在龍椅上,俯視朝堂百官,腦中都在想些什麼。

先帝仁厚,天子純孝。

憶起弘治帝臨終遺命,李東陽不禁嘆息,生出一絲蒼涼之感。

今上不比孝宗皇帝慈愛,反倒如太宗皇帝習武好鬥,殺伐果斷。

群臣上疏越頻,回應愈是超出預料。長此以往,朝堂紛擾傳聞民間,百姓當如何議論?事入奸細之耳,草原得悉,兵禍恐將再起。

自先秦先漢歷唐宋至今,前朝後代,千百年間,凡君臣不睦,都將風波乍起,生出亂局。

輕者朝堂震盪,君臣離心,小人當道。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