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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大行皇帝垂統的年月,除了處置萬氏餘黨,每日裡閒得無事可做。偶爾抓捕幾個朝官,除罪大惡極,至多關上十餘日,牢房就會騰空。早年間關押重犯的囚室,已有十多年不用。不是偶爾清查,鐵鎖都會生鏽。”

“關押重犯的囚室?”

班頭手一指,“瞧見沒有,就對面那幾間。”

他還想著,這輩子都見不著囚室進人。沒承想,慶雲侯世子打破常例,送進來不到半個時辰,就被移了進去。

開鐵鎖時,獄卒尚不確定。直至傳令的錢百戶告訴他,是顧千戶親自下的命令,方才恍然大悟。

慶雲侯世子和顧千戶不對付,承天門指揮千戶所和詔獄上下都是一清二楚。

前數幾年,周太皇太后還在時,如魏國公府這樣的功臣外戚之家都在金陵,周家和張家在神京城獨大,完全是橫著走。

張氏兄弟蠻橫,周侯父子霸道。

打架鬥毆,欺男霸女,搶地爭田,奪取商鋪,都是常有的事。

別說順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拿這兩門外戚沒有辦法。

朝臣上疏彈劾多次,奈何大行皇帝耳根子軟,每次說要懲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風頭一過,兩府依舊故我。

“弘治十二年,慶雲侯世子酒醉調戲一商家女子,逼得對方含憤柱,當日便氣絕身亡。跟著少女的幼弟受到驚嚇,發起高熱,人救回來,卻成了痴兒。”

“這……不是說意外?”

獄卒瞪大雙眼,顯是記得這件事。

“意外?嘿!”班頭道,“你可曉得這家人後來是什麼下場?”

獄卒嚥了口口水,老實搖頭。

“女子的父親是茶商,家資頗豐,白髮人送黑髮人,生出一場大病,幾日後也去了。女子的兄長讀過幾年書,也不將老父和親妹下葬,斷指寫下血狀,告上順天府。”

結果……

想到這裡,班頭不禁搖頭。

慶雲侯府勢大,順天府判官親往拿人,竟被家人打了出來。

其後,侯府長史帶人打上茶商家宅,砸門毀梁,打斷茶商之子的兩條腿,連停在堂中的兩具棺木都砸個稀爛。

如此尚不罷休,更以“刁民奸商”“汙衊勳貴”為由,反告茶商,侵佔茶商家產,霸佔了經營數代的茶園。

如此慘事,簡直聳人聽聞。

聽完班頭講述,獄卒已是駭然色變。

“當時有言官彈劾,天子終於下了狠心,令刑部大理寺嚴查。結果沒想到,朝堂剛傳出風聲,茶商一家就在神京郊外被‘匪徒’殺死,屍體被一把火燒成飛灰,死無對證。”

“都死了?”

“都死了。”

“事情就這麼完了?”

“不然怎麼著?”班頭斜眼,“沒有苦主,怎麼查?”

傷人的罪名被推到侯府屬官和幾名家人身上。慶雲侯在朝堂上顛倒黑白,言奸商不法,都御使挾私怨,意圖汙衊侯府。

兩位都御史氣得滿臉鐵青,奈何證據都沒湮滅,宮內又有周太皇太后,最後,只能看著慶雲侯洋洋自得,束手無策。

然而,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不信邪的結果,必是踢到鐵板。

“事情過去兩年,再無人提起茶商一案。慶雲侯府愈顯跋扈。”

班頭頓了頓,見獄卒滿臉憤然,笑道:“偏就在這個時候,慶雲侯世子被錦衣衛抓捕,下了詔獄。慶雲侯怒衝衝趕來,直接被千戶大人攔在詔獄外,門都進不來。你是沒瞧見周侯爺當時那個臉色,嘿!”

詔獄是什麼地方,敢硬闖,別說是侯爺,就是國公,也吃不了兜著走。

當時的情形,班頭記憶猶新。

有火不能發,慶雲侯只能守在詔獄外,苦苦等足半月,才見到狼狽不堪,走路都需人攙扶的兒子。

一怒之下,慶雲侯進宮向太皇太后哭訴,意外被罵了回去。懷著一口怨氣,慶雲侯不聽勸阻,上疏天子,不想惹來弘治帝怒火,差點被當場奪爵。

心驚膽戰的回到家中,慶雲侯遣家人四處查探,方才得知,兒子口無遮攔,竟口出汙衊景泰皇帝之言。

“嘶!此事當真?!”

聽到這裡,獄卒倒吸一口涼氣,班頭連忙道:“小聲點!”

土木堡之變,朝臣擁立新君。

奪門之變,英宗重奪帝位。景泰帝廢為郕王,軟禁西苑,英年早逝。

英宗不許景泰帝葬入皇陵,本就引來諸多非議。為堵天下人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