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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三人身前,並排放著三隻木盒。包裹木盒的粗布已經解開,盒蓋卻被麻繩捆緊。邊角處有點點黑斑,俱是凝固的血痕。

“此人確是謝十六,但盒中首級仍無法辨認。”

給楊瓚送信之前,已有番商認出三名匪首。

周指揮激動過後,陷入重重疑惑。

非是幾人過於小心,實是謝十六狡猾,遠遠超出想象。十艘兵船,近四十艘運糧船,兩千衛軍,搜尋這些時日,幾乎將周圍海島翻遍,也沒尋到幾人蹤跡。

周指揮等遍尋無果,甚至開始懷疑,謝十六已乘船遠遁,潛逃爪哇等島國。或是避開官兵耳目,逃亡倭國,同倭賊聯合。

設想過多種可能,唯一沒想過,此人會主動投案,更帶來許光頭首級。

楊瓚趕來之前,三人輪番審問,謝十六始終閉口不言,擺出架勢,欽差不至,絕不出聲。

周指揮使要用刑,被肖指揮使攔住,拉到一旁勸說。熊指揮使掃兩眼,撫過頜下虯髯,無聲冷笑。

為爭功,三人本就不睦。

剿匪的奏疏已經遞送入京,沒有更改餘地。抓住謝十六,滅除浙海最大一股悍匪,堪比彌天之功。奏報朝廷,計功行封,金銀不提,官位至少升上一級。擢升五軍都督府,由地方調入京師,也不是不可能。

功勞擺在眼前,唾手可得。三人都有些紅眼,只是有人善於隱藏,有人已是急不可耐。

謝十六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好似根本不在意生死。

偶爾,有被海盜抓來的工匠和漁人走過,才會抬起眼皮,掃過兩眼。

楊瓚到時,周指揮使怒氣未消,卻不再嚷嚷著用刑。肖指揮使神情微緩,熊指揮使依舊是冷眼旁觀。

“諸位,楊某來遲。”

沒急著審問謝十六,楊瓚拱手,同三位指揮使見禮。

衛指揮使是正三品,僉都御使是正四品。佔據文官和欽差雙重身份,勉強同平起平坐。但楊瓚始終牢記,謹慎無大錯,面對三人,都十分客氣,不見半點輕慢。

“楊僉憲有禮。”

三人還禮,又向顧卿抱拳。

錦衣衛北鎮撫司同知,沒人敢小看。兼掌管詔獄,更讓三人忌憚。

熱鬧欽差,被上疏彈劾,還要交內閣審議。惹怒錦衣衛,分秒被扣上罪名,五花大綁,扔進詔獄。

換做尋常,三人想得不差。但卻忘記,楊瓚有天子御賜的金尺和匕首,鬧不好,抽一頓,扎兩刀,比錦衣衛更要命。

“此人即是謝十六?”

“已著人問過,半點不假。”

“這二人亦是匪首?”

“正是。”

肖指揮使搶先開口,故意側身,擋住熊指揮使,道:“此二人皆在許光頭手下,常年在浙海劫掠。同謝十六一樣,盤踞島嶼,同走私商交易。”

“他二人盤踞何處?”

“岱山。”肖指揮使道,“因距岸較遠,島上多山林,自古以來,少有人定居。四周散落百餘小島,正可供海盜藏匿。據抓捕的海匪招供,行走岱山的走私商,數量僅次雙嶼。許光頭亦常年藏身於此。”

楊瓚點點頭,終於將目光轉向謝十六。

“久違了。本官當稱足下謝石棋,還是謝紘?”

謝十六抬起頭,忽然笑了。眼角現出紋路,帶著讀書人的俊雅,又有海匪的狠辣。

“大人隨意。”

“哦。”

楊瓚負手,前行兩步,立在謝十六身前。

“你來投案?”

“是。”

“為何?”

“雙嶼被下,小的失去藏身之地。手下的船隻,九成被燒燬,也沒了東山再起的資本。繼續留在海上,不是被他人吞併,就是被砍掉腦袋,送到官府領賞。與其便宜旁人,不如小的自己投案,說不得,還能有條生路。”

“你怎知本官不會殺人?”

謝十六仍是笑,不見半點懼色。

“大人可先開啟木盒。”

“三個首級,換不下你的命。”

“再加兩百條船。”

“本官不同海賊做生意。”

“小人有計,可掃平浙海福建倭賊,增朝廷歲入百萬。”

“沒興趣。”

楊瓚搖頭,三個字出口,沒有丁點猶豫。

謝十六愣住,周指揮使等人同樣不驚訝,滿面不可置信。

增百萬歲入,還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