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
不打個血肉模糊,甭想有這份“待遇”。
犯官被拖走,耳邊不再有慘叫聲,奉天殿內仍是一片死寂。
朱厚照高坐龍椅之上,掃視群臣。
說啊,之前不是侃侃而談,滔滔不絕,很能說嗎?
更引經據典,彈劾楊先生狂妄,痛罵江浙衛軍貪婪,順便刺朕幾下,直言朕不察,用人不明。
現下里,怎麼都啞巴了?
“諸位卿家。”
四字傳入耳中,同往日未有區別,甚至不帶怒意。群臣卻是生生打了個寒顫,不敢抬頭。
“江浙設衛之事,諸卿以為如何?”
以為如何?
兵部官員當先反應過來,劉大夏未在朝堂,左右侍郎同時出班,平舉朝笏,支援在江浙海島設立衛所。
“陛下聖明!”
不支援,等著被拖下去打嗎?
兩人之後,禮部侍郎王華出班,朗聲道:“雙嶼岱山等處,隔越大海,小大島嶼星羅棋佈。其有天然海港,可為人員船隻藏匿。群賊恃險,不服朝廷,藏身於此,出則劫掠商船番貢,入則上岸為禍百姓,禍積久矣。”
此言出口,奉天殿中又是一靜。
先出列的兵部侍郎額角頻跳,一個禮部侍郎,竟比兵部官員更曉此事,是要當面扇巴掌?
無視同僚怒目,王華繼續道:“更有匪者,交通流民,勾結奸商,私販魚鹽,肆意劫掠。遇官兵巡檢盤問攔截,不悛者甚眾。”
“有民商戶之家,暗藏雙桅大船,表為民,裡為賊,買通貪吏,禍患更甚!”
“臨海之地,有魚鹽蘆管之利,似為富庶。然利不予民,僅豐地方文武豪商。”
接連幾句,不只兵部,都察院眾人臉色也變了。
“自成化年間,連年地動天旱,地產不豐。匪徒生亂,百姓不敢出海,漁獲驟減。”
“地瘠民貧,朝廷寬仁,減免糧稅。府州縣衙門,有貪利者,陰奉陽違,違背上意,攤派雜費,民生更艱。”
“黎庶無田可耕,又失故業,為逃避差糧徭役,逃離原籍,流於海上,為匪徒所挾,為盜亦成必然。”
王侍郎陳列條目,言之有物。
朱厚照端正神情,李閣老斂起雙目,同劉閣老互遞一眼。
王華之子,兵部主事王守仁,隨欽差南下,屢次立功。
前番有人彈劾楊瓚,王守仁也被波及。王華始終沒為兒子說話,原來是等在這裡。
和他人爭執,打嘴仗,只能算“守”。
天子意明,處置貪墨之人,重提設島衛之事,正可用來釜底抽薪。
長髯遮掩下,李東陽微現笑意。
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許多人八成忘記,這位王侍郎可是成化十七年的狀元,一路從翰林院做到正三品,豈是易相與之人。
口舌爭鋒,不過下品。
陳列江南之事,表忠聖意,順帶告上幾狀,可謂一舉數得。
穩贏不輸,立於不敗之地,何樂不為?
李東陽猜中九分。
王華早在思索,只把王守仁摘出去,行得通,卻不可為。
想要兒子徹底無事,必須保住楊瓚。
言地方官吏貪汙不法,民生多艱,致匪盜四起,欽差剿匪,舉發地方,才能名正言順。支援天子設衛,才是預防星火再起,造福百姓。
朝臣主要的攻擊目標,是楊瓚。
只要保下楊瓚,自己的兒子自然無恙。九成以上,還會升官受賞。
思定之後,王華沒有輕動,一直引而不發,等待時機。
打蛇不死反受其累。
欲防毒蛇,必中七寸!
今日早朝,天子發落貪官,重提設衛之事,王華立即知曉,機會來了!
兵部侍郎出班,王華沒能料到。但有其做引子,他欲行之事,必會更加順利。
果不其然,王侍郎一番話落,朱厚照面現愉悅,頷首道:“王卿家所言甚是!”
“謝陛下!”
王華行禮,繼續道:“臣斗膽以為,為滅賊患,宜於江賊出入之衝增設巡檢司,於海賊盤踞之地設衛築墩,移衛所官軍巡防。”
“善!”朱厚照點頭。
“其次,宜行文巡按,並佈告江浙福建三司,各府州縣衙,清查流民,鑑別匪賊。首惡必誅,脅從查其罪狀。逃亡者,弘治十六年至今田稅,悉與免除。被海匪裹挾者,交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