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先別忙著謝。”趙榆道,“這是一灘渾水,怕還會越攪越混。楊侍讀可想好了,一旦參與其中,恐再難抽身。”
牟斌遠著楊瓚,未必不是好意。
江浙,福建,南直隸,兩位藩王,即便是趙榆,都不禁心頭髮冷。
事情查到最後,縱然是水落石出,牟斌怕也性命難保。或許,任由水繼續渾著,保持現狀反倒是更好。
“瓚早已下破釜沉舟之心。為除奸惡,寧願東海而死!”
重傷顧千戶,還想全身而退,想得美!
哪怕是花崗岩,他也要鑿成蜂窩煤,砸個粉碎!
趙榆吃驚不小。
觀其意,是要掀起一場狂風驟雨,傾覆江南官場?
關鍵是,五成以上可能,楊瓚不是狂言,而是真能做到。
“罷。”
趙榆搖頭,即使如此,這個忙,他還是得幫。
“事情趕早不趕晚,本官這就去見牟指揮使。”
“多謝趙僉事!”
喚來當值千戶,安排好鎮撫司內相關事宜,趙榆騎馬,同楊瓚趕往北鎮撫司。
到了地方,則被校尉告知,牟指揮使人在詔獄。
“正好。”
兩人當即掉頭,直往詔獄。
牟斌正翻閱疑犯供詞,聽校尉來報,趙榆楊瓚求見,不禁皺了下眉頭。
人來了,總不能不見。
“請。”
暫管詔獄的同知親自為二人引路,行至二廳,見禮之後,趙榆開門見山,道出楊瓚所求之事。
“楊侍讀,”牟斌沉下臉,“爾乃朝官,並且錦衣衛。無天子令,不可審問獄中疑犯。”
“牟指揮使誤會了。”楊瓚道,“下官欲見之人,實是關押在此的三名番商及五名海匪。”
人是在燈市抓的,天子口諭,他可全程參與審問。牟斌知曉內情,沒有理由阻攔。
之所以去見趙榆,所為不過是儘快走進詔獄大門。
沒有趙榆幫忙,他未必進不來,卻要多費些周折。耽擱時間不說,一個不慎,還會惹怒牟斌,全無半點益處。
有勢可借,為何不借?
不然的話,也太對不起顧千戶臨行前的一番安排。
“為何要見番商?”
楊瓚面現猶豫,趙榆領會其意,湊到牟斌耳邊,低聲解釋一番。
“果真如此?”
“確實。”
沉思片刻,牟斌終於點頭,喚來一名校尉,帶楊瓚前往囚室。
“謝牟指揮使。”
禮多人不怪。
楊瓚拱手,刻意忽視某位同知刺在背後的目光。
事情沒確定,絕不能亂說,被扎幾下沒什麼,早習慣了。
獄卒同楊瓚是熟人,得知楊瓚要詢問番商海盜,立即取出鑰匙,道:“小的這就把人帶到刑房。”
“無需麻煩,去囚室即可。”
獄卒眼珠子轉轉,笑著點頭。
“楊侍讀,這邊請。”
朝靴是硬底,踏在長廊中,腳步聲不時迴響。
三名番商被關在一處,同養傷中的五名海匪相鄰。
獄卒巡邏時,彼此都很老實,一旦走遠,必會互相謾罵。
一方罵海匪不是個東西